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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连胜
    左冷禅脸色僵硬了那么一会儿之后,也就顺着慕容复的话说道,“慕容公子此言有理,先上场之人比后上场之人是吃了一点亏,就让这位林公子调息一二,想必各位武林同道也不会反对。”

    林平之有些错愕,但也没有矫情,当即盘膝坐下,恢复内力,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没完全捋顺体内的真气,能多争取一点时间自然是好的。

    而岳不群目光微微闪烁,若有所思,先前他之所以会默认林平之出战,主要原因便是他料定林平之绝不是左冷禅的对手,到时他只要几句话一激,便可叫左冷禅自己破坏规矩,主动邀战,而他便顺理成章的击败左冷禅,当上新掌门的位置。

    让林平之先出手,一来可以在群雄面前树立一种形象他岳不群并不是那么想当五岳派新掌门;二来也可让林平之摸一摸各门派的底,甚至是为他扫清杂鱼小虾,保持最佳战力对付左冷禅。

    但现在慕容复对林平之的维护让他生出了警惕,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却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总之自慕容复出现后,事情发展似乎一切正常,又隐隐脱离了他的谋算。

    这些念头在岳不群心中一闪而过,想了半天也摸不着半点头绪,只好暂且抛到脑后,他笃定,慕容复纵然武功极高,可事先已经言明五岳派之外的人不得下场角逐,不管有什么变化,最终他还是会当上五岳派掌门。

    时间过了一炷香,也不待慕容复开口,衡山派鲁连荣身形一动,跃上封禅台,他也不看林平之,而是朝岳不群拱手道,“久闻岳先生‘君子剑’的大名,这‘君子’二字大家有目共睹,当仁不让,但这‘剑’却甚少听闻,今日正好向岳先生讨教一二。”

    言外之意却是直接略过林平之,向岳不群邀战。

    不料林平之起身行了一礼,“晚辈胡乱学得几手衡山派剑法,还请鲁师叔指点一二。”

    鲁连荣心下微恼,一言不发的看着岳不群。

    岳不群面色微沉,朝林平之斥道,“胡闹,鲁师弟是衡山派一等一的好手,就凭你学的那几手四不像衡山剑法,岂不是贻笑大方?”

    众人一听不禁翻了个白眼,似乎先前对阵泰山玉磬子时,岳不群也是这般语气,反正就一个意思,默认弟子与这些前辈对阵。

    任盈盈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朝旁边令狐冲说道,“冲哥,你师父倒是打的好算盘,派弟子上场,出奇制胜,最后再来个名利双收,姿态也做了,五岳派掌门的宝座也坐了。”

    令狐冲听她语气中不乏贬低冷嘲之意,心下微有不喜,淡淡道,“我师父才不想当什么五岳派掌门,所以才默许林师弟胡作非为,既有锤炼之意,也有谆谆教导,可谓用心良苦。”

    说话间,语气不自觉的有点发酸,这一切曾经都是他的,他自幼在华山长大,师父师娘一严一慈,对他偏爱有加,可惜现在一切都变了,小师妹嫁人了,师父也另选接班人苦心培养,而他则成了孤魂野鬼,就连上这嵩山绝顶还要改头换面,遮遮掩掩。

    任盈盈吐了吐舌头,话锋一转说道,“你那位林师弟的剑法,是你教他的么?其造诣都快赶上你了。”

    提起此事令狐冲也是一头雾水,思过崖的石洞已经被他仔细掩埋好了,但先前林平之所用招数,又都是思过崖中的五岳剑招,难道林师弟也发现了那个洞口?

    但转念一想,他哑然失笑,自己都能发现,别人为什么就不能了。

    鲁连荣邀战不成,只得同意与林平之比试,当然,有了玉磬子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敢大意,缓缓抽出长剑。

    说起来衡山派的武功路数大多与音律挂钩,所用兵刃不是藏在笛子就是长萧中,莫大先生还有个胡琴,只有鲁连荣长剑明晃晃的挂在腰间,对那些师兄弟的做法嗤之以鼻,当然,也别以为此人就光明磊落,他只是用不惯那种细剑而已。

    林平之倒也没有失了礼数,起手一招衡山有雪,嘴中淡淡道,“还请鲁师叔手下留情。”

    鲁连荣笑了笑,忽然喝了一声,“看剑。”

    说话间,他长剑轻轻一颤,发出嗡嗡之声,紧接着便是刷刷两剑,至此话音才刚刚落下。

    众人见此一幕均大感鄙夷,这鲁连荣嘴里喊着“看剑”以示提醒,但手上的动作却有偷袭之嫌,而且他那一声喝夹杂着些许内力,有震人心神之意,可谓用心歹毒。

    仓促之间,林平之举剑招架,却发现鲁连荣徐晃一招,身形犹如鬼魅,瞬息间已然绕到他身后,他正欲转身,忽闻嗡嗡两声,脖颈上传来一股轻微的凉意。

    林平之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此人出手如此狠辣,竟想一招取了他的小命,心中惊惧之余又是滔天愤怒,电光火石之间身子前俯使了个铁板桥,堪堪避过那致命的一剑。

    鲁连荣对于林平之的反应速度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多做停留,长剑一转,剑尖下压,紧追不放,他早已做好了打算,他才不会像玉磬子那般正儿八经的跟林平之比什么衡山剑法,一出手便要以雷霆之势击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但他却忘了,衡山剑法亦有“穷寇莫追”一说,意思是衡山剑招重轻灵诡谲,一旦力尽,便会陷自己于绝境,给敌人喘息之机,便等若给自己喘息之机。

    果然,待他招式用老,林平之忽然间翻身而起,刷刷两剑,分别刺向他小腹和额头。

    鲁连荣登时吃了一惊,“这两招‘泉鸣芙蓉’、‘牧野流星’,确实是衡山派绝招,这小子是如何学去的?”

    牧野流星还好说,衡山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剑中的招数,虽然也算精髓,但流传出去并非不可能,但“泉鸣芙蓉”可是衡山五神剑之一芙蓉剑法中的精髓招式,有“一招揽一路”之说,也就是一招泉鸣芙蓉,便可演化出芙蓉剑法三十六式中的所有招数,断不可能外传。

    一时间鲁连荣心中惊骇莫名,但他也不是没有看家本领,当即脚步轻滑,十分轻巧的往旁边挪移半丈,躲了开去,这一手轻功端的漂亮。

    他正想开口询问林平之剑招来历,不料林平之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同样脚步轻轻滑出几步,刷刷刷又是七八间刺出,如梦似幻,似攻非攻。

    “天柱剑法!”鲁连荣惊叫一声,急忙运剑如飞,所出剑招与林平之相差仿佛,转眼间二人周身半丈之内已然卷起大片剑影。

    天柱剑法也叫天柱云气,是衡山五神剑之一,说是剑法,不如说是一门轻功身法,而鲁连荣正好是衡山派唯一一个将这门剑法练至大成的人,他在江湖上还有个“金眼雕”的外号,说得就是他轻功极为出众,出剑认穴极为刁钻,与人比剑时,往往人家还没反应过来,要害就已被制。

    群雄看得眼花缭乱,只听得台上一阵铮铮疾响,也不知道二人短短一刻钟究竟拆了多少招,先前那些还觉得林平之武功不过尔尔的人登时闭了嘴,换做他们,根本不可能在鲁连荣手下撑这么久。

    鲁连荣一手烟云锁身练得出神入化,但其余剑法却是稀疏平常,很快便被林平之连出不迭的奇招给打得左支右拙,只能仗着轻功身法左闪右避,以期能够寻到对方的破绽。

    慕容复知道不需百招,林平之便可取胜,费了那么大力气帮他,如果连鲁连荣这种小角色都对付不了,那他都要一掌拍死林平之了。

    最后一个左冷禅会有点难缠,不过他此时就在封禅台上,距离比斗之地不过三四丈距离,做一点手脚而不让人发现并不是很难,至于岳不群,他倒不放在心上,此人连出战的名额都失去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起岳不群,慕容复随意瞟了他一眼,只见其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风轻云淡,宠辱不惊,很是符合他的君子形象。

    “不对!”忽然慕容复眉头一皱,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仔细看了岳不群两眼,岳不群若有所觉,朝他微笑点头。

    慕容复越想越觉得不对,但哪里不对就是想不起来,就在这时,场中众人一声惊呼,转眼望去,只见鲁连荣拄着一柄断剑跪在地上,而林平之则一剑刺入他胸口。

    “我……我竟然输了!”鲁连荣喃喃一声,哇的一大口血喷出来。

    岳不群身形一动,飞身上台,啪的就给了林平之一巴掌,将其打得一连退了好几步,厉声喝道,“鲁师弟于你处处手下留情,你不知感激,居然还下此重手,还不快向鲁师弟道歉!”

    林平之脸上五个指印清晰宛然,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朝着鲁连荣躬身一礼,“鲁师叔对不起,晚辈出手不知轻重,误伤了师叔。”

    鲁连荣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几个衡山弟子急忙将他扶了下去,替他疗伤敷药。

    岳不群的这番表现,叫众人更加信服。

    慕容复忽的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哪里不对,岳不群竟然一点儿都不奇怪林平之会使五岳剑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