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虫?”众人闻言均是一脸茫然,就连慕容复也不例外,他出道以来没少接触医毒圣手,又有东方晴、程灵素两位宗师级人物追随辅佐,耳濡目染之下他的见识早已非寻常用毒高手可比,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噬心虫。
薛慕华见状不待他开口便主动解释道,“据古书记载,噬心虫是一种人为培育出来的蛊虫,具体培育之法早已失传,只知其过程十分歹毒,几乎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另外此虫出世后,喜欢潜伏人的心脏之中,以心血为食,故而得名噬心。”
虽然只是寥寥几语,且有些语焉不详,但在场之人还是听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凉,照他所说,周绮心脏上岂不是住了一只虫子?
慕容复没由来想起了当年亲身领教过的三尸脑神丹,神色微有些凝重,“你如何确定周姑娘体内有噬心虫?”
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检查过周绮的身体,如果真有什么活物寄附其体内,怎么可能丝毫异样发现不了?
薛慕华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此虫寄宿人体后气息会变得跟宿主一模一样,一动不动如同死物,任何探查手段也休想探查出来,若非此虫的排泄物能够散发出一种异香,且拥有麻痹心神、使人大梦不醒的特性,薛某也无法断定的。”
“异香?”慕容复眉头一拧,“我怎么没有闻到过什么异香?”
这问题问的属实有失水平,但薛慕华又不敢不解释,迟疑了下,略微不好意思的说道,“噬心虫寄居周姑娘心脏内,其排泄物自然直接融入了血肉之中,所散发出的异香短时间内不会流于表面,最多……最多就是体香会有些许变化,如果不是极为熟悉周姑娘的人,轻易很难发现。”
慕容复微微恍然,倒也没有再追问他是如何发现的,瞥了崔秋山一眼转而问道,“那你们刚才说的酒香和花香又是怎么回事?”
“噬心虫的排泄物毒性流失极快,需侵泡于酒坛之中才能长久保存,故而难免沾染一些酒气,至于花香,兴许是用毒之人为了掩饰毒物本身自带的异香,避免被人认出来历吧。”薛慕华说到后面,目光闪烁,颇有几分含糊其辞的意思。
慕容复神色微动,但现在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多问,话锋一转直言道,“好吧,不管是不是所谓的噬心虫,你就告诉我能不能救?怎么救?”
此言一出,骆冰不由神情一紧,一眼不眨的盯着薛慕华,而薛慕华只是皱着眉头,久久不语。
“你倒是说话呀,到底能不能救?”骆冰有点急躁的催促道。
慕容复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脸上明显掠过一丝不悦。
骆冰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过得一会儿,薛慕华沉吟道,“对于噬心虫,薛某只是从古书上了解过只言片语,所知不多,一时也是束手无策,不过若给薛某一些时间,兴许能有办法。”
骆冰听了顿时玉容变得苍白无血,慕容复面色一沉,“就算我肯给你时间,以周姑娘现在的情况恐怕也挨不了多久了吧。”
他每天给周绮输送真元,自能感觉到真元对于周绮的效果是越来越弱,此前他还扬言替周绮续命数月不成问题,可现在……最多能再维持半月便到极限了。
不料薛慕华却是笑道,“这一点请公子放心,薛某虽然一时想不到办法医她,但保住她的性命还是不难做到的。”
“你要怎么做?”慕容复好奇道。
薛慕华踌躇了下,“只需寻一些精气浓郁的血食喂她服下即可。”
“精气浓郁的血食?”几人均是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薛慕华只得解释道,“噬心虫喜食心血,无外乎贪图心血中的浓厚精气罢了,只要有了替代之物,它就会暂缓吸食宿主的心血,短时间可保宿主性命无虞,而这替代之物便是一些蕴含精气的血液,比如上了年份的老鳖。”
他这话已经是非常含蓄了,蕴含精气的血可不止老鳖有,只是有些话他顾及名声,不好说得太明白……
众人恍然大悟,而慕容复却是心头一动,想起了当初他用自身精血尝试替周绮解毒之事,难道说周绮能活到今天,不是因为他功力多么深厚,而是因为那滴精血的缘故?
想到这他语气古怪的开口问道,“薛神医,中了那噬心虫的人,一般能活多久?”
“凡是被噬心虫附体之人,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月必定耗尽心血而死,周姑娘一介弱质女流,气血生来偏弱,应该活不过五……”薛慕华说着,忽然眉头一皱,疑惑道,“奇怪,周姑娘昏迷到现在已有半月之久,心力不见衰竭,莫非公子已经给她用过什么续命之物?”
“没有,我只是用真元吊住了她一口气而已。”慕容复含糊的说了一句,心里却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的血居然变成了跟老鳖精血差不多的存在,不过这样一来倒也不用去寻什么老鳖了,只要隔一段时间给周绮喂食一滴精血即可。
薛慕华知道这位师叔言不符实,但也识趣的没有追问。
周绮的事情到此暂时告了一段落,随后慕容复打发走崔秋山,本想给薛慕华安排住处,忽然想起柳生花绮,现成的神医不用白不用,干脆让他顺道去看看柳生花绮。
相较之下,柳生花绮的伤就简单太多了,薛慕华看过之后马上开了个方子,并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不出三日必让她活蹦乱跳。
事情也果真如他所言,三天不到,柳生花绮已经恢复清醒,并能下床走动了。
这天,柳生花绮难得脱掉她那身穿了不知多久的黑色忍者服,换了套清素淡雅的中原女子服饰,瘦削的身子立在窗前久久不动,精致的面颊仍有些苍白,任谁一看之下都要忍不住生出怜惜之心。
她呆呆望着远方,眼底不时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之色,良久幽幽叹了口气,“唉……”
就在这时,一声轻笑传来,“绮儿可是想家了?”
柳生花绮身子微微一震,瞬间摒弃所有情绪,面色恢复清冷,转身走到门口,跟着屈膝下跪,“奴婢参见主人。”
来人正是慕容复。
柳生花绮尚未跪下,慕容复急忙扶住了她,“你身子还没好,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柳生花绮没有坚持,目中愧疚之色一闪而过,低声说道,“奴婢没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差点累得主人受伤,实在罪该万死,恳请主人降罪责罚。”
她那天受伤虽重,意识几近模糊,却没有彻底昏死过去,所以对那天的事多少知道一些。
慕容复目光微微一闪,声音温和的说道,“绮儿别说这样的话,你替我出生入死差点把命都丢了,如果这还要责罚,我这个主人也太没有人性了。”
“主人宽宏原宥,奴婢惭愧之至。”
“行了,你我之间那么客气干什么。”慕容复温声责备一句,转而问道,“现在你给我说说,在吴三桂大营都查到了什么?那个打伤你的人又是谁?”
说到最后,语气不觉冰冷了几分。
柳生花绮身子颤了颤,“启禀主人,的确如主人所料,吴三桂营中有一个身份极为特殊之人,此人平时轻易不露面,却深得吴三桂信任,甚至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对于这一点慕容复早就有所预料,倒也不意外,嘴中继续问道,“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没有。”柳生花绮摇头,“奴婢只是从吴三桂一些言谈中得出的结论,其真人从未见过。”
慕容复听到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头,“那个打伤你的人呢?是同一个么?”
柳生花绮仍旧摇头,“那天晚上奴婢潜伏在吴三桂账外偷听他们议事,忽然被人偷袭,那人……那人实在太快了,就跟个鬼影一样,奴婢连他的身形都没瞧清楚就被打成了重伤,本以为已是必死之身,没想到那人似乎有意放过奴婢……”
说到这她顿了顿,面露羞愧之色,“主人恕罪,早知道他是要利用奴婢对付主人,奴婢宁愿死在外面也绝不会把危险带回主人身边。”
慕容复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差点赔了一个柳生花绮,却半点有价值的消息都没得到,实在有些窝囊,不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柳生花绮捡回一条命,当即好生安抚道,“好了,这件事不怪你,是我错估了敌人的实力,还好那人的目标是我,否则我恐怕要后悔一辈子。”
“后悔什么?”柳生花绮脱口问了一句,似乎觉得不对,急忙低下头去。
慕容复嘿嘿一笑,“当然是后悔派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了。”
其实在此之前他对柳生花绮是有几分怀疑的,他也说不出怀疑她什么,就是觉得面前的女人不大对劲,这也是为什么他前段时间对她忽冷忽热的原因,可现在这丝疑虑已经完全打消了,毕竟他实在没理由去怀疑一个为他出生入死的女人。
“主人,奴婢……”柳生花绮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柳生花绮脸上浮现一抹病态的红晕,随即慌乱摇头,“没,没什么,奴婢……奴婢死而无憾。”
慕容复没有在意,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按时吃药的话,便自行离开了。
这两天金蛇营一直在筹备庆祝事宜,而今天晚上正是大摆庆功宴的日子,慕容复自然也收到了请柬,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他当然要去一趟,另外温青青已经归来,是时候收取自己的报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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