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去死吧……求你……”老三一遍哀嚎，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一心求死的话，十一有些厌烦地看着老三，给那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点头，用力扯断了老三的舌头，凄厉的哀嚎瞬间消失，变成嘶哑的“啊啊”声。

    “就这样吧。”十一下令后，下人默默退到一旁的阴暗角落。

    老三岂止是脸，就连身体上的皮肤都被剐烂。

    所有人都默默的低下头，似乎早已想到自己会被十一用什么方式报复。

    一些并不属于商陆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他的脑海。

    他的这幅新身体，名字叫做“老六”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代号，对于面前这个精致的小人，老六有些印象。

    那一年坐在正堂的两具白骨曾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抱着一个孩子回来。

    “她就叫十一吧，”男人大大咧咧地坐在价值不菲的八仙桌旁，抽着旱烟，清点了其余孩子的数量，随口去了个名字，“老二，从明天开始，你教她规矩。”

    一个女孩从人群里走出来，向男人微微俯身，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这是你的奖励。”

    女孩接过布包，那个布包做的极其精致，所有人都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那女孩昂着头骄傲的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他们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银针！

    所有人吓得身躯一抖，这可不是用来绣花，也不是用来缝衣服的，而是用来扎人的。

    年幼的十一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厉害，反倒觉得那针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听话一点，她不是好惹的。”老六偷偷摸摸跑到十一身边轻声说着“离那个长得最好看的哥哥也远一点，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听。”

    老五在一旁咳嗽一声，“怎么着，老六，准备拉拢十一，跟你一样当废物？”

    “嗯？”抽着旱烟的男人眼睛一瞥，瘦弱的男孩当即身子一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着抽自己两个耳光，骂道“我是下等人，我该打，我该打。”

    “嗯，”男人磕了一下烟袋，看着一旁身材魁梧的男孩说道“教的还不错，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爹爹吩咐的，阿大一定全力做到。”说完还走到跪在地上的老六面前，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老六瘦弱的身躯因为巨大的冲力向前一倒，额头直接撞到了桌角，桌上的茶水散了一地。

    十一被这突如其来的毒打吓坏了，愣在原地，老六习以为常，只是觉得头脑发昏，似乎有什么湿热的液体从头上流了下来，于是晃晃悠悠地想要起身，却又被阿大一脚踩了下去，老六觉得胸口闷闷的，喉间涌出一口鲜血却又被他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只因为他面前的那双锦靴是阿娘最喜欢的那一双，弄脏了锦靴，估计三天都没有饭吃。

    老六天生是古铜色的皮肤，所以再好看的五官在这身黑皮的掩盖下也没人肯看一眼，所以从来到这里就遭受最低等的待遇，他照顾每一个刚来的孩子，可那些孩子最后都被阿大和老三言周成同他们一样的人。

    看着桌角一抹鲜血，小九仅剩下的同情心被唤醒，伸出一双柔软无骨的手晃了晃阿娘，柔声说道“阿娘，您看，大哥下手太没轻重了，这可是姐妹几个好不容易赚来的八仙桌，就这么给弄脏了。”

    小九生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从小就是她最讨爹爹阿娘欢心，阿娘看着那名贵的八仙桌没有破损，于是语气缓了缓，当起了老好人道“老六啊，你可记住教训，以后再多嘴，就给你扔到后山喂狗！”

    老六依旧跪在那里木讷地点点头。

    “这里收拾干净了再吃饭。”

    小十看了老六一眼，率先跑到正厅饭桌前，抓起两个馒头呸呸吐了两口唾沫。

    阿大劈手就给了小十一个打耳光，“饭要一口一口吃，你年纪这么小，抢下来两个馒头，能吃的完么？”

    一方丝帕递了出来，擦了擦从小十嘴里渗出的鲜血，“啧啧啧，”阿娘砸了咂嘴，皱起眉头责怪道“小十年纪不大，正长身体，以后就算小十犯了错，也不准任何人打他的脸！”

    “就是啊，把那张脸打破相了，还怎么讨姐姐们的欢心？难道要让楼里的奴才们都长得跟小八一样，像个猪头？”老四拿起筷子夹着一片肉放到十一的碗里，笑眯眯地看着十一吹弹可破的小脸，笑道“小十一也多吃一点，你底子好一定能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儿。”

    “谢谢，好看哥哥。”十一懵懂地接过碗筷，那个哥哥的模样生的好看，一袭白衣胜雪，墨发被仔细绾着，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唇颜色偏淡，嘴角始终是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

    那时候的十一还不知道，无论是凶神恶煞如同阿大，还是心狠手辣如同老二，都无法像这个貌美的四哥哥这般，可以把他拽进这腐臭的泥潭，永无翻身之日。

    反观方才被掌掴的小十，并没有像老六那般唯唯诺诺，而是站在那里，眼泪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角流了出来。

    “不哭了，乖，再哭就把你这双好看的眼睛哭坏了。”阿娘的语气轻柔，手上动作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小十的两行眼泪落在阿娘的手心，饭桌前的众人都变了脸色，阿娘本就是个脾气火爆的女子，这件事无人不知，方才老六被阿大打成那样，不敢出一声就是怕哭出来惹怒了阿娘没好果子吃，可怎么就能乖乖去哄只是挨了一巴掌的小十？

    其实阿娘也不知道，向来不喜小童啼哭的她竟然看见了小十哭心就软了，只因为小十年纪尚小，长相可爱，哭起来却不想其他孩子一般哭声大雨点小，反倒永远都是无声哭泣，像一盏随时都能在风中熄灭的灯烛。

    阿娘有时会跟小九说，最看不得的就是小十哭，看着就心疼。

    小十故意用自己冰冷的小脸碰了一下阿娘的手，阿娘的手同样冰冷，不会如同之前自己犯了错，在外面罚跪时，老六给自己偷偷送来的袖炉暖和，所以为了老六，这两个馒头他说什么都得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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