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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漏算一步
    乘风而来,这四个字可以用来形容风邪引。

    姗姗来迟的风邪引本以为自己千算万算,可以给陆三通算出来一个大团圆的结局,却不想一开门,就是浓重的血腥味在跟他说欢迎光临,呛得风邪引不合时宜地轻咳几下。

    定睛一看,整个房间的人的表情给这个场面蒙上一层更加悲凉的色彩。

    躺在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周身被血液浸透,早已浑身冰凉停止呼吸。

    风邪引手里拿着一个折扇,在另一只手上轻轻颠了几颠,踏进这片已经被添加悲凉底色的房间。

    单论事实而言,房间内大部分人他都不认得,只是看到那个始终朝气蓬勃,自信满满的商陆此时像换了个人一般死气沉沉,就知道自己来晚了,而且自己算错了。

    “陆三通!”

    风邪引还在苦苦思索该如何开口时,门被大力撞开,风邪引本就有些瘦弱的身子骨被撞了个趔趄。

    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冲了进来,看见躺在床榻上的熟悉脸孔,巴掌大的脸上顿时被沮丧和懊恼占领。

    “来迟了么?”黑衣男子紧随其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十一跟陆三通并不熟,所以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时,为了不引起商陆的厌恶,她选择安安静静地待在商陆身边,内心祈祷赶紧有人过来打破尴尬。

    现在这个房间接二连三地有人到来,百无聊赖却只能故作悲伤的她这才开始上下打量来到这里的人,并暗自猜测他们的身份。

    可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却被先后来到这里的三人的颜值惊呆了。

    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长得好看的商陆身边的人也个个都是俊男美女,如此下来,更把刚刚停止呼吸的陆三通衬托的难看起来。

    来到这里的三人无论是脸上还是言语中都带着遗憾的成分,特别是那个有些莽撞的女子,她几乎是用腿拖着她的脚,迈着异常沉重的步伐走到床榻边,反复确认床榻上的人的身躯已经僵硬后,才开口问道。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么?怎么仅次于谢怀瑾的修仙界第二智将会翻这么大的车?”

    风邪引的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自从谢青得了失心疯后,他自诩谋略第一,用尽所有手段,动用所有关系,就是为了报答当初黄龙的恩德,结果却折戟在这幅号称不死之身的躯体上。

    “我没想到朱雀会连这幅身体都会摧毁……”

    眼下再多的解释都显得无力。

    “还有一个办法。”

    那个声音不大,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鸦青在角落费力地起身,看着满怀期待的众人,心底还是有些犹豫,连忙补充道“不过我不确定。”

    “你什么意思?我记得你是朱雀那边的人啊,怎么了星官大人,翼火蛇,”白香橼看着鸦青,语气中有些咄咄逼人,“你还想利用我们再复活朱雀么?”

    被白香橼如此嘲讽,本就在鸦青的意料之中,所以鸦青并不恼,只是轻声说着“这个方法很冒险,如果你们想听,我就把它说完。”

    彩蝶蹁跹,悠游自在地飞舞在天地间,却只有少数人知道,这种看似优雅美丽又无害的蝴蝶,是产卵于腐尸枯骨之间,摄取血液魂魄为生,专门指引灵魂堕落深渊的冥蝶。

    陆三通提着刀,往冥蝶指引的反方向走,雪白的衣袂却早就因为此前的激战被鲜血浸透,红得发黑。

    流淌着的三途川的河水上,依旧有萤光浮动,若隐若现之间,竟还有几朵莲灯顺着黄泉八百里的河水漂浮,像是要超度死在陆三通手中的亡魂。

    血红色的河水将那莲灯映衬得更加苍白,莲心处,是泛着同样惨白色的摇曳烛火。

    陆三通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没有光亮,再也没有光亮指引她回去的路,就算她清除了所有阻拦她前行的障碍,却始终无法看到回去的路。

    天地黯然失色,从陆三通口中呵出的白气中可以看出,气温骤冷,她的衣衫单薄,寒风吹得衣摆呼呼作响,黑色的发丝因为飞溅的血液黏连在她惨白的脸庞上。

    她就那么往前走着,双目失神,漫无目的,嘴里的干涩,却经常有铁锈的味道出现,让她时刻提醒自己,她是杀人狂。

    一个男人站在那里,适才飘在河面上的莲灯似乎就是他放的。他挺拔的身姿就算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有些老旧的道袍也很是养眼。

    看着缓缓走向他,仍旧是浑身毫无生气的陆三通,流动冷光的刀刃在地面拖动,一步一个血脚印旁还有虚虚实实的刀刃划过的痕迹。

    他见到她,脸上随即展露出如微风一般温和的笑颜,声音浑厚纯净,同这已经因为战乱而满目疮痍的地府格格不入“你终于来了啊。”

    纵使那笑容多么温和,或者多么灿烂,早就已经没有办法暖化心底冰冷的陆三通,想反,当陆三通看到她,眼底寒意更甚。

    “啊,来了。”陆三通的声音麻木且机械,似是客套一般地回应。

    他却丝毫不在意似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笑容,问起同样的问题。

    “这次,打算跟我走了吗?”

    那问题早已问完,可余音却像是在山涧一般,反复在二人脑海、心底回响。

    他伸出如同白玉雕琢,指骨分明的修长的手,像是雕塑般保持这个姿势离在那里,眼神中却是同那坚定的姿势完全不同的渺茫。

    那双手,陆三通认得。

    那双手帮她握笔练字;经常牵着她去集市游玩;不时的还会提着装满珍馐的食盒到她面前。

    也是那双手,想要带她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一把推开他的手,习惯性的拒绝,那双手一滞,条件反射般向前一推。

    还是这双手,亲自把她推向深渊。

    “不……”那双手的主人似乎也震惊于方才的动作,立马跑上前,看着陆三通无神的双眼始终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推人的力量不大,可对于已经力竭的陆三通来说,相当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

    陆三通没有站稳,当下身子一矮,瞬间跌进了血红色的三途川中,却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激起,河面上迅速平静的涟漪证明曾有人跌了进去。

    眼前是一片赤红,陆三通觉得自己的肺部猛的一呛,她张了张嘴,河水无差别地灌进她的口腔。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抓,本以为是空无一物,蓦地,一只有些粗糙却温暖的大手将她纤弱的手腕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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