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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0章:人参原株
    云潇也吃了一惊,伸出食指确认性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声追问:“你确定那颗人参长的像我?”

    “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呀!”薛掌柜整个人激动的跳了起来,也不管其他人困惑的目光一个箭步冲到云潇面前捧着她的脸上下左右反复看了又看,嘴里不可置信的念叨,“小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人参再怎么珍贵,那也只是一株中药草,长得像人就算了,还是个比真人还漂亮的女人!结果今天还有更加离奇的事情,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枉我这么多年行走四方,可算是开眼界了。”

    她一边说话,还不忘用力捏了捏云潇的脸颊,嘴里惊叹连连:“活人还是长的比人参漂亮多了,真是可惜,人参的原株被郭老贼抢去吃了,要不然我真想带你回去看看,简直太像了!”

    “原株都没了,御参丸怎么办呀?”云潇被她捧着脸,只能嘟着嘴追问,薛掌柜不屑一顾的挑了挑眉,“那颗人参原株有三岁孩子那么大呢,长了几千条根须,都被师父好好养着呢,我偷偷溜出来之前特意捎了一点,现在新种出来的人参上又长了根须,还能剪下来养出新的继续用药。”

    “那药效还能一样嘛?”云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薛掌柜抿嘴偷笑,暧昧的捏住她的鼻子,“人参本来就是大补之物,就算药效大不如前,反正吃不死人,不愁卖不出去。”

    云潇嫌弃的龇牙:“亏你还自称是薛神医的弟子,卖假药是要遭天谴的!”

    “什么假药?我从来不卖假药。”薛掌柜立刻捂住了她的嘴,云潇往后缩了缩,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眼见着薛掌柜还想继续说什么,罗陵连忙笑呵呵的按住了对方的肩膀直接嬉皮笑脸的拽了出去,宣武将军正襟危坐的看着身边一脸担忧的萧千夜,目光还是情不自禁的扫过了云潇,低道:“少阁主,薛晴是十绝药庄的掌柜,根据记录,她是三年前才入驻山市巨鳌的,这几年和雪城那边也有不错的关系往来,进出的药材货物没出过什么问题,这件事您可有什么其它线索?”

    “先让镜阁观察一段时间吧。”萧千夜心不在焉的随口回话,宣武点点头,像是看出来对方的心情被搅得大为不快,轻咳一声起身告辞。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云潇揉着被薛掌柜捏红的脸,凑到他身边轻轻推了推,低道:“你在想什么呢?”

    他豁然回神,一反常态的没有出声,一抬头就看到云潇将整个脸都贴到了他的鼻尖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云潇抿抿嘴叹了口气,负手在他面前踱步走了几圈,忽然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在想魔教的那个教王?”

    萧千夜张了张嘴,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她一眼看穿,云潇摆摆手,自言自语的说了下去:“刚才薛掌柜说我和那株人参长的很像的时候,我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魔教的教王,他曾在山海集意外得到了一块沾染着火焰的补天石,不仅将命悬一线的他拉出死亡,甚至还获得了长久的生命和不变的容颜,他在祁连山的大罗天宫内雕刻的那座神女冰雕,也是从补天石中瞥见的幻影。”

    萧千夜紧握着拳,神色里只有无穷无尽的烦躁,云潇揉着他紧皱成一团的眉头,低道:“重岚也曾说过火种是从天外坠落的,如果在坠落的过程中有零星的火焰散落各处,又恰好和灵力异秉的东西相互融合,那就可以长久的保留下来,十绝谷的那株人参,会不会也是沾染了火焰之力?”

    “嗯……”他终于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气,轻握着云潇的手不自禁的用力,“薛晴说御参丸的药效非常强大,只要不断气都能救回来,如此强大的生命力,确实和火种的特性极为相似。”

    “啊啊啊啊啊,真麻烦。”云潇抱怨的抓了抓脑袋,觉得心里仿佛被塞了一团乱麻,拖着腮帮子嘀咕,“都说我是火种的传承者,可是这种散落出去的火焰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澈皇送给我爹的火种也收不回来。”

    这句话倒是吸引了萧千夜的兴趣,云潇正好转过来,留意到他的表情变化,连忙摆手口无遮拦的狡辩:“虽说火种是一种不死不灭的存在,可是它必须依赖凤凰的躯体才能生存,宿主不同,性格能力都大相径庭,阿琅老是说我比澈皇差的多,肯定也是因为宿主弱,才不是因为我不行。”

    他憋着笑听她强词夺理,没有接话,云潇心虚的瞄着他,支支吾吾的道:“现在是比澈皇差一点,以后、以后我会努力的!”

    萧千夜冲她摆手,心里微微一动,安慰:“你别担心,就算是和火种有关,我也不会让有心之人借着你的力量胡作非为。”

    云潇也露出了一丝担忧,眉峰紧蹙:“原株是解朝秀给十绝谷的,我总觉得他不是那么好心的人,而且薛掌柜说原株栽培了几百年尚未完全成熟,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千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云潇紧握着他的手,安慰道:“反正姐姐也需要御参丸治病的,正好过去好好调查一番。”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能顺着云潇的话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她舒了口气坐回窗边,月光泼洒进屋子里,正好照在消瘦的侧脸上,绽放出淡而朦胧的白光,萧千夜的目光却在这一瞬莫名凝滞,感觉眼前的女子有种即将冰雪消融的错觉,让他的心咚咚咚剧烈的跳动起来,云潇并未察觉到他神色上微妙的变化,低着头呢喃,像是在和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火种是从天外来的,都说天空的最高点是上天界,可上天界之上仍有天空,天外……究竟是哪里呢?”

    他没有回话,一眨不眨看着静坐的女子,仿佛只要一眨眼她就会彻底消失:“我娘年轻的时候曾经几度下山去找寻自己的故乡,虽说昆仑山待她如己出,可是人的内心深处,总归是有对故乡的思念吧?”

    萧千夜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小的时候一直把昆仑山当成自己的家,后来遇到凤姬姐姐,这才忽然发现自己的故乡在极为遥远的浮世屿,我第一次回去,踏上那片水天一色的世界,真的有种落叶归根的感觉,但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千夜,我……我其实对浮世屿没有多少感情,不论是当年对澈皇的承诺,还是如今对飞琅的期待,我都不知该如何回应,为什么会是我呢?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做他们的‘皇’。”

    她对着天空举起手,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看不见的羁绊:“千夜,天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都说火种是代代传承,可是我却没有丝毫关于它坠落时候的记忆,流岛传说里对不死鸟最初始的印象是‘嗜战’和‘杀戮’,那是不是说明火种从天外坠落之后,确实引起过令人惶恐的灾难呢?它到底经历了什么,会不会也有自己的故乡,会不会还有牵挂的人?”

    他的心五味陈杂,视线恍恍惚惚出现奇怪的幻影,仿佛又站在了霜寒漫天的凝渊之野,脚下是跪地求情的诸神。

    她在等待审判的降临,而他竟然真的动了恻隐之心。

    牵挂的人吗……历经数百万年,跨越境界,或许她的心中始终都还牵挂着那个人。

    说完这句话云潇才终于望向沉默不语的萧千夜,对着他清浅一笑之后忽然托腮调侃:“这是什么表情呀?吃醋了吗?”

    萧千夜僵硬的抬头,短短数秒的时间他的全身仿佛掉入冰窟,云潇咯咯笑着,伸手环住他的腰:“我娘十八岁就放下过去了,我也不会在乎更早以前发生的事情,以后我就黏着你,像小时候一样,黏你到嫌弃。”

    他只是抱着她一言不发,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

    东海岸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他本想直接回帝都,但看云潇喜欢海边平静简单的生活,索性也就留下来小憩了几天,终于等到萧奕白的蜂鸟传信吱呦吱呦的落到他的掌心,萧千夜迫不及待的打开,果然是他预料之中的结局——天尊帝看似如约放走了赤璋,对方也在离开飞垣境内之后送上了天工坊灵器司的地址和龙血珠的下落,在此之后,舒少白暗中追出,一切如帝王所预料的那般,根本不打算真的放他离开。

    龙血珠的事情有镜阁继续追踪,灵器司的事情倒也不急于一时,重岚口中提到的山海集十方会议在文舜死后也才开始筹备,眼下迫在眉睫必须要搞清楚的,仍是长白山那株解朝秀送的原株人参。

    萧千夜收好蜂鸟传信,心情难以言表——好不容易回了家,他却疲于奔命,都没能好好陪陪大哥和阿潇,又要再一次远走他乡。

    “是帝都的来信吗?”忽然,云潇探了个脑袋他打招呼,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抢走了那只蜂鸟,连连咋舌,“真不愧是明溪,他每次都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每次都出尔反尔!不过舒少白为什么要帮他呀,不理他就好了。”

    萧千夜摆手提醒:“龙血珠是经过商会走私进来的,镜阁去办要方便的多,舒少白是不想欠他人情吧,反正统领万兽之力可以很轻松的追踪到赤璋的位置,以他的实力过去追杀也是举手之劳,明溪是皇帝,又不是活佛,东海岸一战损失那么大,他怎么可能真的放了赤璋?相信他,还不如相信猪会上树。”

    “他还骗我钱!”云潇添油加醋的补充,掰着手指细细算账,萧千夜立刻喜笑颜开的按住她,“别算了,贤亲王给的那笔钱,加上这次缴获的文舜资产,就算是真的欠他也还清了,傻瓜。”

    云潇格格笑了起来,扑到他怀中:“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要去长白山查解朝秀和那颗人参吗?”

    “先回家。”萧千夜摸了摸她的脑袋,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嘴角还是笑意连连,“回去和大哥打个招呼,你也去看看凤姬的情况,我已经让镜阁把薛晴带到帝都去了,她手里还剩了一点御参丸,正好先给凤姬吃着。”

    “嗯。”云潇看着他,“既然帝都的危机已经解除,等舒少白回来姐姐他们应该就要回白教去了,千机宫后有机关法阵可以引出冰河之源的水,对她的身体恢复也有好处。”

    萧千夜晃着她的脑袋,把她晃得头晕眼花,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神态里的疲惫,波澜不惊的道:“我也和重岚打过招呼,让他先在碧落海等我的消息,顺便也让他留心十方会议的动向,你放心,那批龙血珠绝对不会流入飞垣的,还有天工坊,我也不会让他们继续胡作非为下去。”

    “千夜,我现在最担心的其实还是山海集的十方会议,你真的想一网打尽吗?那群人来自五湖四海,肯定都不是泛泛之辈,我很担心你。”云潇小声接话,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正好低下了头,笑了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擒贼先擒王嘛。”

    “千夜……”她挣扎着想说什么,又被他加重力道按了回去,无声的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意识涣散的时间已经从最初的数秒到几分钟,再到前不久昏昏沉沉的一个早上,仿佛一个古旧的时钟开启了倒计时,却让他前所未有的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