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虽然觉得奇怪,可是既然是王爷问的,那就得回答不是吗?
兰亭还是没有抬头,一张脸涨的通红,才慢慢开口:“王妃的葵水一向正常。”
问出了第一句,也就是踏出了第一步,陈溪川反而觉得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想起之前自己在大夫那里了解的知识,对着兰亭继续提问。
“王妃可有腹痛?”
兰亭又是一愣,没想到陈溪川知道的还挺多的,她也没想到陈溪川居然对王妃这般关心,于是也就老实回答了陈溪川。
“王妃身子弱,幼时落了病根儿,所以时常腹痛。“宴七那几天几乎都是躺在软榻上一动不动的,难受和身子懒怠,她实在是不愿四处活动。
原来是如此吗?宴七还有这个毛病?他居然从来都不知道。
陈溪川有些懊恼自己不够关心宴七,若是早知道如此,他肯定会让全天下最好的大夫来给宴七调养身子,只是他没有关注,而宴七也没有告诉他。
“好了,你下去吧。”陈溪川挥手让兰亭退出去,兰亭临走前看了一眼陈溪川,发现他就冷着脸坐在椅子上发呆。
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但又似乎没有答案。
兰亭匆匆回了宴七房外把事情都告诉了白露和立秋,白露和立秋也是惊诧万分,没想到王爷对王妃的关系已经细致入微至此了。
虽然但是,立秋和白露互相看了一眼,她们俩都是之后才照顾宴七的,关于王妃的一切还真的不太清楚,只是宴七每次葵水时那大门不出啥人不见的样子,基本上是整个王妃院子都跟着不得安生,王爷之前居然也不知道吗?
兰亭似乎是看出了俩人的疑惑,这才掰着手指算起来:“王妃才来了两个月呀。”
两个月吗?立秋和白露又是互相看了一眼,也许是两个月内发生了太多了的事,也许是因为宴七待人和善,让她们没有经历太多的生疏,于是就感觉似乎宴七已经来了很长的时日一般,再看看两个月内王爷的变化,更是大的惊人,虽然陈溪川本就不是什么残暴的纨绔子弟,但是一向冷心淡情,自从王妃来了,可见的陈溪川脸上的笑容变得多了起来不说,就连和下人们说话的语气似乎都因为王妃而柔和起来了。
“王妃可真的是王爷府的福星啊!”立秋由衷地感叹着,她自小就在王爷府,是看着王爷从一个无忧无虑的闲散王爷变成一个封心锁绪的冷心王爷的,就是从那次事情后,陈溪川变得不再爱笑,不再爱和以前的好友联系,也越来越不再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任何情绪了。
整个王爷府里就像一座寂静而不可喧哗,难以驱散迷雾的古堡。
可是自从王妃来了以后,这一切似乎都变了。
之前立秋也担心过,因为她听说新来的王妃不仅是尚书府的嫡女,还是从小娇生惯养的角色,她想着这般娇养在深府里的女子,必定是不愿意嫁给名声不好且病弱的王爷的,她总感觉王爷府会因为新王妃的到来掀起新一轮的浪潮。
可是,宴七和传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活泼开朗,也没有什么尚书府嫡女的架子,对待谁都是一副真诚和和善的模样,永远笑眯眯地看着所有人,生活习惯上也并不娇惯,倒是一点都不难照顾,更奇怪的是,说是身体不好,倒是没有特别不好的地方,除了这次中毒以外。
也就是这样如同三月暖阳般谁看了都觉得温暖的王妃,融化了寒天腊月里久久难以暖和起来的王爷的一颗心。
这是谁都可以看出的变化,王爷变得不一样了。
这一切都是宴七的功劳。
白露点点头,她也是这般觉得的,她自小服侍王爷,开始将自己送去服侍王妃时她还多少有些不乐意,毕竟谁愿意离开自己伺候多年的主子去伺候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呢?
可是如今,她却无比的庆幸自己是宴七的丫鬟而不是陈溪川的丫鬟,毕竟谁不喜欢每天都笑嘻嘻没有烦恼的主子呢?
若是真的有烦恼,那一定是关于午饭吃什么。
果不其然,还没等白露从自我感动里出来,就听到了宴七的声音。
“饿死我啦!”
宴七眼睛一睁开,就看到粉色的床顶,瞬间就想到了牛肉卷和肥羊卷,与此同时,肚子发出惊天巨响,诉说着一晚上啥也没吃的委屈。
宴七转头看了看房间里没人就知道几个丫鬟肯定是知道自己熬大夜所以没叫自己起来吃早饭,可是不吃早餐简直是比不让睡好还折磨。
比如现在,宴七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饿晕了,胃里空空如也不说,嘴巴里也寡淡无味,她咂咂嘴吧甚至还觉得有股苦味。
不多说,肯定是命苦的滋味。
朝天嚎了一嗓子,宴七知道几个丫鬟肯定就在附近,所以也赶快坐了起来自己穿衣服,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她倒是已经学会了怎么自己穿衣服,说来好笑,二十多岁才开始会穿衣服,宴七甚至因为衣服种类太多太难学会,所以自己写了一份笔记,名字就是“我该如何穿衣服?”
不过肯定是偷偷写的,要是被人发现她一个大小姐没事写这些,别人该怎么说哦?大小姐长这么大还不会穿衣服终于良心感悟开始自己学习还写了一本穿衣宝典。建议集体印刷发放给京城里十岁以下的所有大小姐进行系统学习。
宴七想都没想就把这本日记藏起来了,丢是舍不得的,但是要拿出来又是在丢人,于是被她塞在了箱子底下,不曾见过天日。
立秋听到宴七的声音就赶快退下准备洗漱了,白露则赶快去到小厨房吩咐做饭,兰亭就推门进去,准备给宴七更衣,却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到穿戴整齐的宴七正在镜子前努力的给自己挽着发髻。
“王妃,奴婢来吧。”兰亭虽然知道王妃是自己想做,可是平时王妃的发髻都不是简单的发髻,一个人自己是很难完成的,于是就要上前帮忙。宴七却赶快避开,挑着眉头有些不悦:“我就不信我还不能自己梳个头发。”然后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兰亭说:“你不许帮忙!”
兰亭看着宴七一脸的坚定只是觉得奇怪,以前王妃穿衣服都不会自己动手,还嫌她们几个梳头发又慢又麻烦,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反常。
可宴七毕竟说了她不许帮忙,她也只好在一旁看着宴七笨拙地将头发胡乱的绑起来。别的不说,绑头发真的好累人,宴七感觉自己的双手都要断掉了,可是头发依旧是不听话的堆在肩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你得支棱起来啊!“
宴七恨铁不成钢的扯下梳子,却没想到顺带着扯下来几根头发,宴七“嗷”了一声后也不敢再造次,只好看向一旁的兰亭,声音带着无奈和隐忍:“你来教我一个简单的,一学就会的发髻。”
一学就会的简单发髻,有是有,可是
兰亭有些为难的开口:“以王妃的身份,发髻都是很难的,如果是简单的发髻,一般是普通人家或者是我们奴婢的发髻。”
兰亭一听,眼睛都要发光了,转过头对着兰亭信任的点头:“就学普通人家的发髻就好,我就在房间里偷偷梳一下,回了王府也不会梳的。”随后生怕兰亭拒绝一般又投去殷切的眼神,看的兰亭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走上前去拿过梳子。
“简单的发髻比如回心髻,须得首先将发分股,再盘一个回心结于头顶。”兰亭一般说着一边很快就梳好了一个回心髻,宴七盯着镜子里简单清爽的发髻一阵满意,自己比划了几下觉得很是简单,决心就学这个,于是又自己拆了头发开始尝试着编发髻。
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到底是没有什么功底,于是又在兰亭的帮助下才再次梳好了头发。“没关系的,以后肯定能学会。”兰亭看宴七有些失望,一边给宴七拆掉发髻一边安慰着。
宴七心里盘算着多久能学会自己扎发髻,又观察着兰亭给自己新梳的发髻,可惜兰亭手法快,又很是复杂,看到一半宴七就双眼发涩。
“你老实说,你学这些花了多久?”宴七看着不一会儿自己一头散发就变成了漂亮的凌云髻,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确是个废物的事实。
“一个月吧”兰亭给宴七的头发上插上最后一枝珠花,宴七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其貌不扬的兰亭。“你也太厉害了!”宴七摸摸自己漂亮紧致的发髻由衷的感叹。
“奴婢不一样,如果不学就没有饭吃,所以学的格外快。”兰亭拿出耳坠给宴七带上,宴七避开兰亭的手认真的看着兰亭的眼睛说:“你不学我也会把你留下的。”
兰亭笑着看着宴七,突然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的付出都值得了,她知道就算自己并没有如今这样利落,王妃也会留下自己。
因为宴七并非把自己当做丫鬟,而是把自己当做好友,当做整个家族里的一个完整的有着自己人格的人。
虽然不知道宴七为什么突然要学习自己梳发髻,但是兰亭知道,宴七一向自主有着自己的想法和决定,自己只需要服从不需要问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就是宴七最虔诚的教徒一般,她的一切都会跟着宴七的想法改变,宴七要做什么她都会支持。
宴七并不像别人那般看待丫鬟一般对待自己,她也要给宴七不同于仆人的衷心和信任。
宴七想要的想学的,她都会拼经全力为她做到。
等到梳好发髻洗漱完毕,宴七才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饭。
“今天的汤好鲜哦!”宴七吃完饭慢慢喝着汤一边感叹,厨房里的丫鬟都换下来了,饭都变得好吃了许多。
“没了那群丫鬟,吃饭都觉得心情好了?”
正吃的开心,就听到陈溪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宴七第一个反应就是:“怎么又来了?”但是迅速反应过来饭厅和陈溪川的房间之间不过隔着几步路的距离,自己在这大吃大喝,不说声音,光味道就能把陈溪川带过来。
经过昨天的事情,宴七实在是装不出什么好脸色给陈溪川,就干脆当做没听到一般继续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