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云青忙道“如玉，那里都是坟墓，你真不怕？去那里倒没有什么，我们又不是去祭祀，但是那里不能久待，省得别人生疑告发，惹上祸事。”

    如玉听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朱青，我现在相信你是好人了，你现在带我们去碣石山。”

    龙云青听了，心情大好，笑道“如玉，我本来就是好人。我们家你也看到了，小门小户的，我就是想变坏，都没有空闲变坏。我十六岁从军，去年回来，一个月只歇息几天。”

    如玉突然问道“朱青，你说要是我是男的，可以不可以去你们禁卫军？”

    龙云青笑道“你做禁卫军？道禁卫军要先通过选拨。我们现在禁卫营的人，多是皇上让太子和秦王从军营里选的，至少要满十六岁。”

    如玉回头一笑“那我希望下辈子是男的，就是不能上阵杀敌，也要做一个威武的皇宫侍卫！”

    佳儿笑道“姑娘，我也是！”

    如玉很快提醒道“佳儿，不能叫我姑娘，叫我林公子。”

    如玉说完，很快打马往前飞奔。

    龙云青和佳儿忙跟上。

    行了近半个时辰，龙云青勒住马道”如玉，要去碣石山，从这个岔路往东二三里。我们可以骑马上山，那里可以看到东海。“

    如玉听了回头西望，见那边是好几个不很高的山岗，林木一片郁郁葱葱，龙云青见如玉往西观望，于是策马近前道”如玉，那片丛林后面，就是前朝水家皇陵。走吧，我现在带你去看海。“

    如玉很快转头，用鞭子一挥，策马往东而去。

    龙云青不知道如玉为什么突然这么快，还没有反应过来，如玉已经策马前奔了好一段路，于是忙飞马追上。

    如玉此时心里一阵隐痛。

    刚才见到一片丛林的地方，自己来过几次，最后一次是给自己的母后周皇后送葬。当时自己和长公主水如云坐车，身为太子的大哥水如林骑马，二哥三哥也坐车。那时通往皇陵的有一条大道，大道两边都是柏树，还有好些石马。西面那座皇陵的山岗，种的全是桃树，因为皇太祖母喜欢桃花，向往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生活。

    现在桃花应当早已经落了，可是当年进皇陵的大道，已经长满杂树荒草，虽然隐隐可见一些石兽。

    这么多年，可能除了当初龙昊天为了笼络人心让人来拜祭过的那次，再没有人来过去过那里。

    曾经气派庄严的水家皇陵，现在已经是无人祭祀的荒冢！

    当初父皇水英明十六岁继位，正逢天灾不断的末世，为了江山社稷，殚精竭虑，日夜不宁，以至于青年白发，却难挽回王朝命运。在皇城危机四伏的时候，最终送走了大哥，将生病的自己托付给马师父欧阳师父及嬷嬷阿离，让她们保护照顾自己，还嘱咐她们无论有什么变故，不要让自己剃发出家，希望水家皇室还有血脉延续，可以在清明冬至时，给水家先人祭祀，可是八年了，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如玉，别这么快，等我！“

    龙云青大喊，可是如玉像没有听到一样，只管骑马飞奔。

    很快到了碣石山下，已经听到海水奔腾的声音，但是如玉并没有停下，只是稍慢放马继续前行。

    龙云青赶上如玉骑马并行，有些惊讶地问道”如玉，怎么不愿意上山？“

    如玉回头看了一下龙云青，很快道”看山看水，我们何必随大流呢。这里已经可以听到海水的声音了，也还有前行的路，近看难道就一定不如登高看？“

    刚才如玉回头那一瞬间，龙云青看到如玉的眼里似乎有泪珠，忙近前盯着如玉的脸道”如玉，你怎么了？“

    如玉很快用手擦了一下眼睛道”没有什么，我刚才跑快了，眼睛里进了沙子。“

    已经可以看到大海，但是几块大岩石挡在前面，不能骑马，龙云青跳下马道”如玉，下来吧，你说得对，我们这里看海也一样。“

    如玉和佳儿跳下马，让马在一边吃草，三人登上大岩石东望，只见远处海天一色，近处波涛冲岸，波涛声一阵一阵。

    ”如玉，佳儿，坐下吧，这个地方看海不错。前些天我在外面，在海边还看过一次日出，那景观实在壮观。“

    如玉听了，选了一个稍平的岩石坐下，望着前面的碧海蓝天叹道”朱青，你说这大海的那一边会是什么地方呢？会不会也像这里一样？“

    龙云青挨着如玉身边坐下道”我听人说，这里一直往东，有一个岛叫齐明山，山上有一个庙四海闻名，那里的出家人有我们天朝人，也有扶桑和高丽人。“

    如玉听了，望着远方只管发呆。

    齐明山？已经改名为林子苏的大哥，就在那边？

    可是眼前只见茫茫大海，不见边际。

    “如玉，你知道吗，我们皇城西北罗云山下的那条河流，蜿蜒往北一百多里，最终也从这上面入海，不过要到碣石山上才看可以看到。”

    龙云青手指北边的海岸道。

    如玉依旧在发呆，心里在盘算这么去那边皇陵一事。

    今天已经来到这里，如果不去那里，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但是，自己的的身份，决不能让龙云青知道，也不能让佳儿知道，更不能连累她们，该用什么法子呢？

    见如玉望着大海似乎在沉思，龙云青也不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如玉起身道”朱青，看了这茫茫大海，人的心不变豁达都难。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等哪天我有空，一定要乘船到海上游历一番，方不枉来世一遭，现在我们去看山看树林吧。“

    龙云青笑道”你说的对，青山湖海，飞泉瀑布，南边烟雨，北边风雪，都应当不要错过。“

    如玉看了一下龙云青问道”你去过江南，也到过漠北？“

    龙云青点头道”是，我去过。但是都很匆忙，因为我心不由己，都是跟着秦王去的，并没有空游览山水风光。“

    如玉叹道”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走吧，现在春天，万物茁长。今天看这东郊的青山碧水，改天我还想再去西边祁山看飞泉瀑布，听我师父说，那里的山泉是最好的。“

    如玉说罢，已经飞身上马，龙云青和佳儿也忙上马跟上。

    和来时不同，如玉只是放马慢行，龙云青并行在一边，感到无比惬意。虽然今天如玉不是女子装束，但是两人能这样骑马并行，论说天南海北，龙云青知道，此时的如玉心里，不可能没有自己。

    但是让龙云青还是有些不解，如玉很少笑容，眼里流露出想遮隐却无法遮隐的哀愁，尤其她刚才念的那两句诗。

    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

    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

    如玉只有十四岁，她无意念出的这两句诗，总觉得她不只是感叹人生苦短，世事无常。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发出如此与她年纪不和谐的心声？

    不一会儿，三人很快回到大道边，如玉呆呆地望着水家皇陵那片丛林，龙云青忙道”如玉，你是不是很喜欢看这样的树林？“

    如玉点头道”是。我江南的家，离梅花山不远，现在这个时候，无论在阁楼上还是在院子里，满眼都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林子。那时师父常带我去山上，在山上教我武艺，累了的时候，我和阿离姐姐阿春姐姐就在山上仰望蓝天白云，看远山近村，心很快沉静下来。朱青，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吗？“

    龙云青忙道”如玉，从这里去的话，那片林子树木茂盛，四周都是坟墓，太阴森了。这样吧，我带你从南面去侧边山岗，我们在那里可以看东南西北的树林风光，不要去这林子里，可好？“

    佳儿也道”姑娘，不，林公子，听朱公子的吧？这么多坟墓，这么多树木，有点吓人，我们还是去山岗上看风景好。“

    如玉点点头道”好吧，朱青，你带我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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