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珠听了笑道“这个典故我听说了。不过也许我老了，我更敬重高山流水的故事。”

    慧竹也道“是啊，祝英台为了梁山伯，情愿舍命相随，也不知道这样的故事是真是假。但是为什么不用更好的法子呢。”

    海明珠点头道“是啊，就以梁山伯来说，自己病故了，那可能是自己无法把握的，但是他还有老母。祝英台如果真爱梁山伯，就要怜惜他的母亲，好好活着。还有她的自己的父母呢？天下的父母，有几个不爱自己的孩子。如果梁山伯只为了思念祝英台而病故，也是要反省自己的。”

    慧竹道“是啊，如果他们两个人真心相爱，父母不同意，要是我，就一起私奔到别地方去。两个年轻，只要勤快，要过日子不难吧？我就不信以后父母一直会记着这次不宽恕自己的孩子。”

    海明珠笑道”对，慧竹，我和你想的一样。当初薛仁贵和柳家小姐，不也是这样？人家薛仁贵从武，梁山伯是学文，抛弃母亲，到底有些说不过去。还不如带着祝英台私奔先活下来，至少父母的养育之恩还可以慢慢回报。”

    慧竹道“娘娘说的是。就像我，从出生起我从没有见过我父亲，是我母亲和几个师父把我抚养长大。今后我情愿自己委屈些，也不会忘了师父和我母亲对我的抚养教导之恩。”

    海明珠道“对，人心都是肉长的，对我们有恩情的人，我就是不能回报，也不要让她们伤心难过。就像我，当初来到太上皇身边，我还是个被俘之人，身怀国仇家恨。从这点上说，太上皇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有了三个孩子，多年来太上皇对我几乎百依百顺，我只能把曾经的恨放在心里，好好教导我的孩子。再看太上皇不单对我好，还不失是一个好皇上。转眼都已经是两鬓添霜的人，想到他从小历尽艰难，多年东征西讨，九死一生，我还有什么可恨的。”

    慧竹道“老子说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有时放下仇恨，宽恕他人，自己也可以轻松些。慈悲为万善之基本、众德之伏藏。《大智度论》说‘慈悲是佛道之根本，亦以大慈悲力故，于无量阿僧祇世生死中，心不厌没。时间就是冲洗一切，心宽才可以养年。”

    海明珠笑道“慧竹，你这话若是世上人都明白，那可以省多少冤孽祸事。走吧，我再带你荡秋千，慧能，我们只顾说话，都把你忘了。”

    慧能忙道“不，娘娘，慧能在用心听你和慧竹姐姐说话呢。”

    海明珠道“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去了道观，难为你了，走吧，宫里的孩子，都喜欢玩秋千。只是现在，那些孩子都上学去了。”

    慧竹忙道“我听玉姨娘说，浩表弟和涵表弟也都上学了，他们上学的地方不远吧？”

    海明珠道“不远，不过有围墙隔着呢，学文习武，都有好几个师父呢。一会儿秋千架那里可以看到那边的围墙。”

    海明珠引着慧竹和慧能出来，才到秋千架那里，只见云妃带了几个宫女嬷嬷也往御花园而来。

    海明珠于是对慧竹道“慧竹，那就是云妃娘娘，也就是你皇姨父的生母。”

    慧竹点头道“我听我玉姨娘说过，但是没有见过她。她看上去有六十了吧？”

    海明珠道“没有，不过比我大，五十多了。自从云华公主走了，她的性子倒变了不少。”

    慧竹道“娘娘，那我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海明珠忙道“算了，我们还隔了这么一段路呢，特意过去倒不妥。慧能，你上去，我和慧竹来摇你。”

    慧竹还一身孩子气，倒高高兴兴坐上去，慧竹笑道“师妹，我来推你，你可小心啊。”

    慧竹双手一推，第一次坐这样的秋千的慧竹十分高兴，咯咯地笑起来道“师姐，好玩，一会儿我来推你！”

    慧竹笑道“喜欢就好好玩，师姐不坐。”

    却说不远处的云妃，早看见海明珠和两个一大一小的女子一起在秋千架旁，有些疑惑地进了御花园，回头问一旁的嬷嬷道“明妃娘娘身边这两个一大不是她身边的宫女吧，好眼生的。”

    一个宫女道“回娘娘，那两个好像是林皇后的亲戚，奴婢上次在明月宫外面见过一次，娘娘让我去东宫送东西时也见过她们一次。”

    云妃停下脚步道“是林皇后的亲戚？怪不得见那个高高的女子和她长得有些像。”

    那个宫女忙道“回娘娘，可不是一般的像，林皇后和她长得很相像呢。若不是服饰，一定会认为她们是姐妹呢。”

    云妃听了更加疑惑地问道“我知道林皇后和苏王妃是堂姐妹，长得相像也没有什么，但是这个女子也和她这么相像，莫非也是堂姐妹？但是为什么她有和明妃娘娘这么亲近呢？改天我去问问。”

    一个嬷嬷道“娘娘忘了，既然那两个女子是林皇后的亲戚，那肯定也是苏王妃的亲戚了。”

    云妃道“可是苏王妃又不在皇城，更不在明妃那里，她怎么可能和明妃这么亲近？”

    那个宫女道“娘娘忘了？晋王妃已经故去，说不定明妃娘娘想让那个女子做晋王妃呢。”

    云妃听了点头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很明白了。果然明妃比我厉害，知道怎么笼络人心。怪不得林皇后对她比对我还亲近。”

    两个身边的嬷嬷自然听了除了云妃心里的不平，于是道“娘娘，这也没有什么，到底是你才是皇上的生母。终有一天，皇上会封你为皇太后，而不是封明妃娘娘。”

    云妃叹道“皇上冷情，登基子封了董皇太后，他肯定不会封我的，他的心里，还记住当年我对他的不好。他还不如林王妃对我好呢。”

    一个嬷嬷劝道“娘娘，现在皇上登基不久，自然不好一下册封几个皇太后。现在谁不知道，皇上子宠林皇后一个。奴婢相信，过不了几年，娘娘一定会被封为皇太后的。”

    云妃叹道“这都是天意，天意！”

    云妃说完，慢慢走到牡丹丛中，随手摘了一朵红牡丹叹道“人就像这牡丹，再好看也会有凋谢的时候。我当初在北原王宫，太上皇亲口说我是北漠最美的女子，可是那个海明珠一来，什么都变了。”

    云妃说着将手中的牡丹递给身边的宫女道“我们摘三支牡丹回去。我再去挑一支白牡丹。”

    云妃很快走向那丛白牡丹，只见一个老太监过来道“回云妃娘娘，皇上有口谕，现在的牡丹开放不容易，如果娘娘们要摘牡丹，至多两支。”

    云妃听了有些不快地看着那个老太监道“什么？是皇上的口谕？本宫怎么不知道？皇上还管我们看花摘花？”

    那个太监忙道“回娘娘，因为太上皇原来是这样规定的，所以现在皇上也让人传话给奴才。这里的牡丹和其他花儿不同，都是天下难得的牡丹，如果大家都摘花没有节制，这些牡丹不用几天就没有几朵了。不瞒娘娘，这些天来这里赏牡丹的不少，但是还没有一个人摘牡丹呢，刚才明妃娘娘也来了，还带了客人，她们很喜欢牡丹，但都没有摘一朵呢。”

    云妃听那个太监提起海明珠，顿时犯了旧疾，不由怒道“难道我就一定要和明妃比么？她生了两个儿子，我还生了三个儿子呢，没有我，哪有当今的皇上，你这个狗奴才，你把我比明妃娘娘，我今天就偏要多摘几朵，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莹儿，你们帮我摘，每种颜色四朵，一会儿我分一半给林皇后，我倒要看看皇上会不会罚我！”

    云妃说完，果真弯腰狠命连摘了四五多艳丽的牡丹花，将花生气地递给身边的嬷嬷，很快几步走到那几株白牡丹前，伸手又要摘，那个太监忙跪下叩头道“云妃娘娘，求求你了，这几株白牡丹，太上皇和皇上都很喜欢，还特意交待尽量不要摘，奴才错了，求求娘娘开恩吧，要真摘坏了，奴才的脑袋就没有了！”

    云妃见那个太监跪在地上叩头，不由得意的嘲笑道“你还知道脑袋？告诉，我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今天偏不忍了。”

    云妃一边说，一边伸手就去摘白牡丹，可能力气用大了些，一株牡丹连枝干一起拔了出来，还有一株弄断了枝干。两个嬷嬷和两个宫女都劝阻，但是云妃根本听不进去，一连摘了七八朵白牡丹，见好几个枝干被弄得有些不成样，手里也没有了气力，这才喘着气对几个嬷嬷宫女道“我们走！”

    云妃气冲冲带着几人走出牡丹丛，可是还没有走到御花园门口，只见龙云青引着四五个老臣还有两个头戴毡帽的西域人走了过来，于是只好站在一边。

    “云妃娘娘？”龙云青一行很快进了御花园，见到云妃和手拿几十支牡丹花的宫女嬷嬷，本来脸上带笑的龙云青顿时变得冷峻，这声不怒却威的招呼，让云妃心里升起一股寒气。

    几个老臣也云妃行礼，还有那两个西域人。

    云妃见龙云青在样子，只好道“皇上，我见这些牡丹花开得实在好，所以多摘了几朵，是想给你的两个皇后也送几支——”

    龙云青此时脸色有些铁青，看着云妃道“不单是这样吧？云妃娘娘，这御花园自父皇登基以来，为了让皇宫有个好去处，让宫里人好好培植所有的花木，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难不成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你是朕的生母，如果带头不受宫规，是不是觉得真不配做这九五之尊？”

    云妃听了脸色顿时苍白，只好道“不是，皇上，我不是这个意思——”

    龙云青不耐烦的挥手道“云妃娘娘，你也快六十的人了，若来这御花园不是为了散心，以后还是不要来这里才好！小曲子，送云妃娘娘回宫！还有告诉德公公，扣除今天随云妃娘娘来这里的人一个月的月钱！”

    几个大臣见龙云青生气，早年听闻过云妃的一些事情，此时也不敢劝，倒是那两个西域人不大清楚底细，笑对龙云青道“皇上，女子都喜欢花花草草，在我们茜香国也是呢。这牡丹好看，我们这就进去看看吧。”

    龙云青听了，这才缓和脸色，引了众人进去。

    却说云妃被龙云青这么说了一顿，小曲子又跟在一旁，只好一声不吭返回碧云宫，偏偏在快到碧云宫的荷花池边，见海明珠和慧竹慧能几个人正在湖心亭上说笑，心里更是愤懑，于是加快脚步，谁知一下没有看清地上，被一处凹下去的小吭崴了一下，竟然摔倒在地。

    几个嬷嬷和宫女手里都拿着摘来的牡丹花，一时没有上前扶住，云妃摔得半跪在地上，更加狼狈不堪，到时小曲子伸手快些，忙上前扶起云妃，关切地问道“娘娘，有没有摔坏！”

    云妃气急败坏地对小曲子责道“还没有摔死呢，你可以去向你的主子回报了！”

    两个嬷嬷见手里的牡丹递给宫女，一起搀扶着云妃问道“娘娘，哪里疼？要不要叫太医？”

    云妃赌气地说道“不要叫太医，我就回去躺着，看看是不是让我躺到死了才算！”

    云妃嘴里这么叫着，又感觉脚痛腰麻，皱眉道“今日真是晦气，到哪里哪里不顺！”

    众人知道云妃一向喜欢争闲气，如今虽然有了年纪，平息了好几年，又是皇上的生母，所以对她都很敬重，劝不了时情愿沉默，所以扶着云妃回碧云宫，再没有一个人说话。

    亭子里的明妃远远瞧见云妃，但是却不知道云妃摔了一跤。后来见两个嬷嬷扶着云妃，见越来越近的云妃一瘸一拐的，不由惊讶。

    慧竹也看到了云妃有些狼狈的样子，忙问道“娘娘，这个云妃娘娘是摔倒了吧？你看她们折了这么多牡丹花。”

    海明珠见那几个宫女手上一大把各色牡丹，不由惊讶地自语道“这云妃今日怎么摘这么多牡丹？难道宫规也不要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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