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的路径,延伸到茂密的竹林深处。竹子丛林的倒影,映在路上,随着微风摆动,让人感觉尤其清新凉快幽静。龙昊天一行人行走在这样的山路上,说说笑笑,一点不觉得疲惫。
众人往上了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小石桥上,只见上面山崖一股清泉飞泻而下,足足十多丈高,像一副巨大的白色帘子,溅起的水丝扑到脸上身上,散去众人登山时的热气和疲备,水流从石桥下穿过,下面不远处似乎有巨大的声音回荡。
子泓和中腾两人高兴,伸出小手接那些水丝,涂在脸上欢笑道"爷爷,好凉快!"
龙昊天见这股巨大的山泉流经的山谷,两边是高耸挺拔的翠竹,郁郁苍苍,重重叠叠,一直往上延伸。不由吟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股山泉倒象李太白笔下的瀑布了。"
龙云雪笑道"父皇,不同的是李太白诗里说的是生紫烟,我们现在看到的是生白烟。"
那个驿卒微笑着手指上面的山泉道“你们可能想象不到,这股山泉奇怪得很尼。它从阿路王子陵墓后面的一块大巨石下流出,泉眼大,是我们德州山顶最大的泉眼,有个天然的大石漕蓄水,而且水流四季都很大,哪怕最早的季节,这股山泉也不断流。”
龙昊天点头道“这样的山倒和江南一样,有山岩林木泉水,只是这种竹子比江南的竹子要小得多。”
那个驿卒忙道“太上皇,你细看,这里的竹子都是斑竹呢,这斑竹比江南的斑竹要高些。每到冬天,被雪压断的竹子很多,但是一到春天,满山都是新发的竹子,年年如此。”
龙云雪不解地问道“既然上面有巨石,那怎么好建陵墓?”
那个驿卒道“这也是蟒山让人不解的谜团呢,山的这边是石岩,一会转过去就不全是石岩了。上面阿路王子的陵墓坐西向东,西边就是这股山泉的源头,都是岩石,建坟墓的石头也是那里取的,但是坟基上面的封土,是从东边弄上去的,一会儿你们上去看就知道了。”
龙昊天点头道“这条山路,这样的石桥,修建也不容易,不知道耗费多少人力。”
那个驿卒道“太上皇,这条路并不全是这几年修的。相传德州城有过一个浙商,因人到中年无子,只有出嫁的女儿,其中一个小女儿就嫁在这蟒山脚下。有次小女儿家建了新房,请这个浙商来赴乔迁之晏。可是这女婿的族人认为浙商无子,不可以坐上席。偏他小女儿女婿胆小怕事,于是听了族人的话,让这个浙商老岳丈坐了次席。吃过饭后,这个浙商心里郁闷,来这蟒山上散心,半山腰见到有妇人砍竹,于是叹道`辛苦半生漂不定,枉有家资千万贯!`妇人听了看了看那浙商笑道'看你像读书人,有吃不缺穿,叹什么?你看我砍这些竹子,今年没了,明年又是生机一片,人生何尝不是这样!如果大官人有什么为难事,那边有个山神位,去那里祈福吧,很灵验的。我去年求孙子,今年开春果真如愿,我刚才还去那里答谢过呢。只是这里上去的路不好走,刚才还有人过去祈福呢。`那浙商听了道`我若祈福如愿,定在这里修路搭桥,给这山神修庙宇。’你们猜后来怎么样了?"
海明珠笑道"一定生了儿子吧?”
那驿卒笑道“娘娘猜得真准,那浙商去了那山神里祈福求子,回去不久,年已四十岁的夫人竟然真有喜了,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而且家里生意十分顺利,于是那浙商信守承诺,给这山上修路铺桥,还给山神盖了一个寺庙,此后香火挺好,蟒山名气也传扬开来。听说这个浙商的这对双胞胎儿子,二十多岁都考取了功名,在江南为官,子嗣特别兴旺,成了江浙望族。但是二十多年前,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那个庙宇突然失火,庙宇全烧了,这座山也烧了大半。后来官府没有钱,百姓又逢遇种种灾难,这个庙宇再没有重修,现在那里长了不少杂树竹子,但是基石还在呢。你们看,前面就是我说的地方了,还有两个石马在那里呢,听说原来摆在那个寺庙的前面。”
龙昊天领着众人走过去,果然可以看到一些残垣基脚,两个石马立在那里,周边都是杂草杂树。
海明珠往东远望道“这个地方倒平坦,太上皇你看,这里远远看到的是不是大运河?”
龙昊天顺着海明珠手指的方向,点头道“应当是运河吧。”
那个驿卒笑道“太上皇和娘娘说得对,那边就是大运河。这座蟒山虽然不高,但是我们德州城南,也就这座山最高了。”
龙昊天望了一下上面问驿卒道“这上去到那个阿路王子墓园应当不远了吧?”
那个驿卒笑道“太上皇放心,不远了。你们看那棵巨大的柿子树,树顶端就是阿路王子陵园。还有一件好奇怪的事情呢,四年前的秋天,这陵园的南北两侧的石头缝里,人们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竟然长出了两棵大小一样的柿子树,树干已经有手指大小,四五尺高。去年有一棵柿子树上还结了几个柿子,另外一棵没有结果。我们德州人都说,这是一公一母的柿子树,就像阿路王子的孩子呢。”
龙昊天和海明珠听了惊讶不已。
罗昆本来想让大家歇息一会,吃点东西,可是龙昊天说要先上去看看,一会再歇息吃东西,于是众人只好跟着龙昊天上山。
不一会儿,众人终于登上山顶,见这个阿路王子的陵墓虽然不很大,但是四周都有石砖整齐地围着,墓碑两侧是两匹石怪兽。除了西边是封土巨石,这陵园三面都可以远望。
突然龙云雪惊讶地说道“父皇,明妃娘娘,你们看,这里真的有两棵柿子树,一样高呢。”
子泓和中豪也喊道“皇爷爷,你看,这棵树上面有果子,有七八个。”
海明珠近前道“不止七八个,有十多个呢。太上皇你看,这北边的那棵树上没有果子,这南边的柿子树上才有。”
那个驿卒笑道“人们都说柿子树有公母之分,这不就是了?我去年来这里时,正好九月,那棵树上也没有果子,可见真是一公一母。”
龙昊天围着陵墓转一周,突然对龙云雪和罗昆道“云雪,罗昆,你们让他们把这墓园的杂草收拾一下,父皇这里坐一会。”
海明珠见龙昊天脸上现出一股悲凉,忙扶着龙昊天在一边的石砖上坐下,很快云雪拿过好些吃食和水放在一边的石砖上,龙昊天看着子泓和中腾一起说笑着拿水拿东西吃,却没有一点食欲,只看着那阿路王子的墓碑发呆。
墓碑上,有汉文和阿路文两种文字,除了题名,还有一些细字,应是那个阿路王子的墓志铭。
坟墓上面的封土上,已经长满竹子,一片苍翠。龙昊天想起昨夜做的梦,还有早上听到的关于这个阿路王子的故事,情不自禁起身走到墓碑前,长叹道“阿路王子,你喜欢我们东土文化,仰慕我们天朝公主,愿意留在我们东土等着自己喜欢的公主长大,如今安葬这里,不知道现在你如愿与否?如果你在天有灵,听到我说的话,能不能显灵?”
龙昊天的话才停,只见两只头红肚白的两只鸟儿,从空中飞到封土上的竹枝上,欢快地连叫了几声。
这下一旁的海明珠惊讶不已,手指那两只鸟儿道“太上皇你看,真有两只鸟儿在那里呢。”
龙昊天突然滚下泪珠,望着那两只鸟儿道“云华,是你和阿路王子吗?你告诉父皇,你现在过得好不好?你是不是知道父皇来德州,所以托梦给父皇?如果真是你,你叫三声给父皇听。”
海明珠从没有见过龙昊天如此感伤,正要劝慰,果真见一只鸟儿飞下竹枝,落不远的封土上,凄厉地连叫三声。
“云华,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龙昊天顿时泪水盈眶,又拉着海明珠看。正有些疑惑龙昊天举措异常的云雪也上前,听到龙昊天突然叫云华的名字,满眼泪花,不由上前扶着龙昊天道“父皇,你怎么了?”
龙昊天无比悲凉地手指那只鸟儿道“云雪,你知道父皇为什么今天来这里吗?昨夜云华给父皇送梦,说她已经和阿路王子成婚,住在这德州城南蟒山,还生了一儿一女。你看,那只鸟儿真是云华,它听懂了父皇的话。”
云雪听了,惊讶地看着那只正望向这里的那只鸟,不由对着那鸟儿问道“云华,你真是我皇妹云华么?如果是,你叫一声再飞上枝头我看看。”
让云雪惊讶不已的是,那只鸟儿竟然真叫了一声,飞上枝头,与上面那只鸟儿并列站在上面竹枝上。
龙昊天道“云雪,你看,她听得懂了我们说的话,它真是云华,我的云华。”
一旁的驿卒听得似懂非懂,又不好问。海明珠告知道“十年前的中秋节,太上皇疼爱的十公主云华公主突然走了,所有人都感伤不已,因为云华公主只有十岁,美丽善良人人喜欢。昨夜她送梦给太上皇,说已经与阿路王子成婚,住在城南蟒山,所以皇上今天就先来这里了。”
驿卒听了惊讶地说道“那真是云华公主显灵了。太上皇不要感伤,云华公主已经去了,若真像和太上皇梦中一样,云华公主有阿路王子陪着,他们一起在天国,一定过得很快乐的。”
一阵山风吹来,龙昊天依旧无语看着那竹枝上的两只鸟儿,海明珠和龙云雪知道龙昊天难过,也默默地看着,心里同样感伤。
子泓和中腾两个还是孩子,在石砖上高兴地吃东西,并不知道龙昊天和海明珠云雪的伤感,罗昆则看着那几个侍卫用手用剑清理墓园杂草杂树。
不过只一会儿,子泓拿了两块大糕点过来递给龙昊天,中腾则拿了吃的给海明珠。龙云雪于是劝慰龙昊天道“父皇,到那里坐下吧,今天阳光不热,还真是个好天气。”
龙昊天叹气地回到先前石砖上坐下,见那两只鸟儿依旧在枝头上,不叫也不飞走,一直看向这里,不由又感伤起来。
半个时辰后,龙昊天一行终于离开阿路王子的墓地下山,那两只鸟儿也腾空飞起,在空中转了几圈,依旧飞向墓园,龙昊天长叹道“云华,你放心,父皇一定在这里给你盖个庙宇,让你在这里享受香火祭祀,希望你在这里可以安宁。”
众人下山后,那个驿卒道“太上皇,现在已经是午时了,我带你们先去吃饭吧,回驿馆太远了。”
龙昊天点头看着罗昆道“听驿卒的吧,我们先去吃饭,饭后你让人去告知德州知府,让他不要惊动其他人,带两三个人申时到驿馆。”
罗昆忙道“父皇放心,小婿一会儿亲自去。”
不一会儿,马车在德州南街的一家酒肆停下,驿卒对龙昊天道“老爷,这是南城最好的一家酒肆,小人已经先让人这里招呼好了,我们进去吧。”
原耒龙昊天早已经嘱咐众人在外称自己为老爷,驿卒自然知道龙昊天的心思。
众人见酒肆名叫“客来香”,一旁的子泓笑道“爷爷,这个酒肆的名字有趣,说我们来这里吃饭,酒菜变得更香了。”
龙昊天终于露出笑脸道“泓儿说得对,这酒肆的菜本来不错,我们来了后,就会更美味了。”
一行十多人进店,那掌柜早已经备好了两桌酒席,还备了一些茶点,热情招呼众人入座。
今天客人不寻常,掌柜多年开酒肆,从今天早饭不久来人的交待中,现在驿卒的言行可以知道。再看龙昊天一行的相貌服饰言谈,有十来个身配刀剑的年轻人陪同,很快想到至少是三品以上微服私访的官员,所以十分热心。
接下会有发现什么呢?且看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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