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东宫，今天格外热闹，因为子泓中豪和子浩子涵都被接回了东宫。今天早上武庆送来了二十多斤新鲜板栗，说是给如玉一家品尝秋收的第一批果子，还送来了两只鸡鸭。

    武庆的长子武艺如今已经十三岁，女儿九岁，次子武松五岁。一家子现在料理如玉在思园的产业，忙碌而自在安宁。欧阳九娘也常带贴身丫头回去看看，要有如玉和如云姐妹也抽空走动。

    龙云青几次对武庆说，武艺能文能武，年后十四岁，边可以去军营历练，到时留军营去禁卫军都可以。因为如云的长子高腾，武艺出众，尤其箭术高超，秉承了高子勇和如云的长处，已经很快被提升为少年副将，在龙来洲手下管理弓箭营。武艺虽然十三岁，长得高瘦，刀剑功夫都很不错，龙云青知道，几年后他定会和高腾一样成为一个出色的副将。

    如玉要留武庆吃饭，武庆说要赶回去，因为阿春又有了今五个月的身孕，应当在年前生产。如玉听了，忙让人拿了两袋子安南国进宫的细米带回去，说自己过些天回思园看阿春。

    武庆走后，如玉见那些板栗分成几份，分别送去龙昊天的上阳宫和云妃明妃还有牛开珍处，告知海明珠与孩子们都过东宫吃晚饭，但是海明珠说这些天自己不想吃油腻东西，所以没有过来。

    刚接回来的孩子们，一刻也不停下歇息，拿出了龙来洲送的蹴鞠在院子里玩。正在学走路扶着可以走的子涛，见这些哥哥们欢快地追逐玩耍，扶着屋檐下的柱子也兴奋地欢呼，如玉坐在一旁，看着这些欢快的孩子，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涛弟，哥给你这个，乖乖听话！”

    子泓笑着拿了一个蹴鞠递给子涛，然后继续跑回去玩。龙云青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原本有些沉重的心很快融化。

    孩子们见龙云青回来，很快停下玩耍上前给龙云青行礼，龙云青忙摆手对孩子们微笑道“你们玩继续吧，涛儿，过来，让父皇抱抱！”

    子涛扬起手中的蹴鞠，又手指子泓，龙云青笑道“你泓哥哥给的？”

    子涛点头，不让龙云青抱，却要他牵着走。龙云青一手牵着，子涛果真稳稳走了几步。一旁的奶娘忙道“皇上，你先歇息吧，奴婢带小皇子走。”

    宫女很快端上茶，如玉笑道“云青，辛苦了，坐下歇息吧，让他们自己玩。”

    龙云青挨着如玉坐下，如玉笑着将桌上的板栗端在龙云青前面道“尝尝这板栗，是今天武大哥送来的。我让厨下放了些熬鸡汤，武大哥还送来两只鸡鸭。”

    龙云青拿起一个板栗剥开尝了一下，只见由奶娘牵着的子涛咿咿呀闹着要下去。子泓见了，忙停下玩蹴鞠，走过去抱了子涛笑道“涛弟，你还小呢，哥带你看他们玩。”

    如玉笑看着龙云青道“云青你看，大的就是不同，泓儿知道关心涛儿，浩儿和涵儿子管自己玩。娘娘说，涛儿下个月周岁时，定可以走路了。”

    龙云青笑道“我看不用感到一周岁，来洲和慧竹成亲时就肯定可以走路了，这小子，手力还不错呢。”

    看着孩子们欢呼追逐，龙云青想起五儿今天说的事情，不由叹道“如玉，人不长大该多好。原来我小时候受了不少委屈，好想长大，可是到了现在，我还真怀念小时候的很多事情。”

    如玉惊讶地看着龙云青道“云青，你今天怎么了？好像你从没有说过这样念旧的话。”

    龙云青手指庭院的欢笑的孩子们道“如玉，你知道吗，三十年前，我和我大哥二哥三哥还有五弟，和小子泓儿中腾浩儿涵儿他们一样，常一起在北原王庭嬉闹。那时虽然三哥总是找我的茬，但是一起玩的时候我们都很开心。如今大哥二哥都走了，三哥和五弟六弟几个都离开了皇城，天各一方，就是偶尔聚在一起，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如玉听了叹道“是啊，人生悲欢离合，生老病死，谁也躲不过。小时无忧无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玩就玩。等到有一天，在快乐也不会疯笑，再难受也没有眼泪了，才知道，人生最快乐的不是欢笑，最痛苦的时候也不是流泪。”

    龙云青依旧看着这些孩子道“如玉，你说我们这些孩子，现在都很和睦，以后长大了会不会生分甚至闹矛盾？”

    如玉道“谁知道呢。生分是肯定的，每个人的脾气品性不同，追求也各有区别，但是他们小子天天一起听太傅教诲，又没有战事，应当不会有大矛盾吧。你除了和三哥五弟有些膈膜，你们兄弟不是也很不错？”

    龙云青回头看着如玉，顿了好一会才说道“如玉，你说心里话，如果我和我三哥有个大的分歧，甚至翻脸无情，你会怎么想我？我对我们这些儿子，包括子汐，我有没有偏心？”

    如玉惊讶地看着龙云青道“云青，你和你三哥至于翻脸无情么？当初他弄了怎么手脚你都情愿放下，这些年他去了封地也算安分，怎么还会有大分歧？至于对孩子们，虽然泓儿涵儿性子更像你，但是我从不觉得你偏心。云青，你今天怎么了？”

    龙云青端起茶喝了一口，叹道“没有什么。对了，如玉，你今天让人去碧云宫了？云妃给你留的什么话？”

    如玉忙道“我让翠儿送板栗过去，云妃娘娘说多谢我想着她，还说过几天来看涛儿，说一切都好。父皇和明妃娘娘那里我也送去了。武大哥送了近三十斤板栗呢。”

    龙云青正要说话，只见厨下嬷嬷出来传饭。如玉于是对孩子们道“泓儿，中豪，浩儿，涵儿，都停下别玩了，洗手洗脸去，吃饭了。”

    几个孩子听了，很快拿起蹴鞠放在一边屋子，欢呼着随了嬷嬷去洗手洗脸。如玉又吩咐几个嬷嬷和宫女道“一会儿你们帮他们兄弟几个备好衣服热水，饭后半个时辰再洗漱。”

    几个嬷嬷宫女答应一声，拥簇着龙云青和如玉一齐去花厅用饭。

    “如玉，今晚陪我喝杯酒吧。”

    龙云青坐下，突然看着如玉道。

    如玉点点头道“我喝半杯，你随意，别喝醉了。”

    一旁的小太监很快拿来一壶酒，龙云青亲自给如玉倒了半杯，自己满杯。一旁的子涵忙对龙云青道“父皇，你是不是心里难过，就想喝酒了？”

    龙云青回头看子涵道“涵儿，你为什么觉得父皇是心里难过才想喝酒呢？”

    子涵忙道“父皇，儿臣是猜的。父皇回来时陪母妃坐，一直在看我们玩，儿臣好像看到父皇的脸上有惆怅之意。儿臣还想起曹孟德的诗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李白也说‘举杯消愁愁更愁。’父皇，泓哥哥说你天天在勤政殿看奏折理朝政，你太辛苦了，所以你想喝酒，儿臣给你夹菜。”

    龙云青忙接过子涵夹的菜道“涵儿，父皇知道你们都有孝心。你们自己吃，父皇自己动手。泓儿，腾儿，浩儿，涵儿，你们记住，不管你们长大以后发生了什么，要时时记得你们兄弟现在的情谊，有什么事情兄弟之间不好说，可以告诉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兄弟不齐心，再好的家，也不像家了，更加不要说国家了。”

    几个孩子听了齐声道“我们知道，太傅每天都告诉我们这些道理。”

    中腾道“皇伯父，臣侄的父王母妃说了，我们长大后要像你和臣侄的父王一样，永远是好兄弟。”

    龙云青点点头，又看着子浩道“浩儿，你告诉父皇，如果以后你涵弟涛弟惹你生气了，你会怎么做？”

    子浩想了想道“父皇，儿臣觉得涵弟不会惹儿臣生气。儿臣是做哥哥的，不管对错，儿臣先要让着他。如果他真做错了，儿臣一哥哥的身份教育他。他若不听儿臣的，儿臣就告诉大哥二哥。若他还是不听话，儿臣就告诉你和母后。”

    如玉听了觉得好笑，于是又问子涵道“涵儿，那你说说，如果你觉得你大哥二哥三哥都错了，甚至惹你生气了，你会怎么做？”

    子涵看着子浩笑，然后看着龙云青和如玉道“父皇，母后，如果三个哥哥都有错，儿臣会先告诉他们错在哪里。如果他们不听儿臣的，儿臣就再告诉你们。儿臣肯定不会跟着他们一起错。”

    龙云青点了心情终于舒畅，不由笑道“嗯，都不错，孩子们，以后我们龙族江山，都要靠你们呢，因为我们这些大人都会老，就像你们皇爷爷一样。父皇小时候在漠北，人们说起的你们的皇爷爷，那不知道有多么崇拜，都说你们皇爷爷是漠北第一英雄。他行军打仗不但勇猛，而且战无不胜。可是你们知道否？皇爷爷小时吃过很多苦头。”

    子泓忙道“父皇，儿臣知道，皇爷爷说过，他被家人抛弃，是野狼救了他。皇爷爷是喝狼奶活下的，后来离开狼窝又被送去了寺庙。”

    中豪点头道“对，皇伯父，皇爷爷对我们说过他小时候的事情。”

    子浩子涵齐声问道“原来皇爷爷做过和尚？他怎么没有告诉我们？”

    龙云青叹道“浩儿，涵儿，你们还小呢，说不定过些天就告诉你们了。不要说你们皇爷爷小时受苦多，想读书习武很难。就是父皇我，当初你们皇爷爷常要出去征战，我和你们皇伯父皇叔他们，只能重武轻文，因为长大随时要出征。那时龙族的多数男儿，十二岁就上战场了。”

    中腾忙道“皇伯父放心，臣侄和泓哥哥还有浩弟涵弟一定好好念书学武，将来泓哥哥做天子，我们其他兄弟都做大将军，哪里有不安宁，我们兄弟带头去平定。”

    子浩和子涵也马上附和。如玉点头赞道“都是好孩子。好了，现在多吃饭菜，才能长高个子呢。”

    子浩狠命吃了几口饭，马上又停下道“母后，父皇，我们多吃饭菜，会不会像露王伯父一样长得这么胖？”

    如玉听了忙道“浩儿，看你怎么说话的？你露王伯父哪有好胖？你什么时候见他胖了？他去年来京城时你才几岁？哪记得怎么清楚？”

    中豪也笑道“皇伯母，我也觉得露王伯父有点胖。”

    如玉见龙云青似乎在沉思，忙止住道“算了，我们背后不论别人，都安心吃饭。你们还小，不多吃怎么能长大呢。等你们满了二十岁，就要勤快些，多锻炼多做事。要是吃饱了不走动又不做事，那才会发胖呢。”

    孩子们听了，终于停下说话，安心吃饭。

    “如玉，我再喝一杯酒，可好？”

    龙云青喝完了一杯酒，看着如玉道。如玉微微一笑，端起酒壶，亲自给云青倒了一杯酒道“云青，想喝就再喝一杯吧，我也再陪你喝半杯。”

    龙云青见如玉帮自己倒了一满杯，很快接过酒壶，给如玉也倒了半杯，然后放下酒壶举起酒杯对如玉道“如玉，来，这杯酒我敬你，谢谢你！”

    如玉也举起杯子道“云青，我们是夫妻。你的苦乐，就是我的苦乐。你不用谢我，有时我很愧疚，因为我什么也帮不了你。但是你记住，我很愿意分担你的苦乐。”

    龙云青深邃的虎目看着如玉，动情地说道“如玉，喝完这杯我们吃饭，一会儿陪我走走。”

    如玉点点头道“好。云青，我也谢谢你。”

    四目对视，龙云青和如玉很快都温柔一笑，各饮了一口酒放下。

    不一会儿，众人吃完晚饭，孩子们随了嬷嬷去了前院，如玉陪着龙云青去了小花园。残月挂在柳梢，微风吹来，龙云青忙道“如玉，有没有凉？”

    如玉忙道“刚吃完饭，不凉。”

    龙云青看着身后的小曲子和几个宫女太监，忙道“小曲子，你们都下去歇息吧，这里不用伺候。朕陪皇后这里走走，不走远。”

    小曲子知道龙云青和如玉情深，忙道“那皇上和皇后娘娘多珍重，奴才去了。”

    如玉看着小曲子带了那些宫女太监退下，忙看着龙云青道“云青，今天是不是遇上不开心的事情了？”

    要知道龙云青怎么回答，且看后文。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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