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城内,一片风雨欲来的凝重。
刑部派人前往樊府,让樊良义交出殴打朝廷官员的行凶者。
所有人都在猜测刑部的人是不是疯了,居然敢招惹樊子盖那个老顽固时,右屯卫大将军宇文化及出面,说了一堆‘以国事为重、不可包庇犯罪’的话。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是宇文化及借用这件事针对樊家。
而一直与宇文化及旧仇的裴家也站了出来,之后又牵扯出一大群文武官员,乱成一团。
这边还没有平歇,另一边李家和柴家这一对姻亲反目成仇,柴慎闹着要李秀宁下狱,而李家自然不肯。
这一下,连剩下不少中立者也牵扯了进去。
这绝对是整个大兴城的官宦世家最热闹的一天。
而就在‘老虎不在家、猴子打群架’的时候,老虎回来了!
在樊府‘做客’的宇文化及收到消息,直接把人踢开,“混账!圣上现在最多抵达太原一带,怎么可能这么快回到大兴,你当陛下是飞回来的不成?”
不多时,同样在樊府‘做客’的裴蕴也收到了消息,看了宇文化及一眼,没有提醒,朝樊良义道,“贤侄,我这便回去了。”
樊良义一急,没有裴蕴跟宇文化及打擂台,他这时间恐怕就难拖下去了,顿时起身,“裴伯父……”
裴蕴没有止步,匆匆离开,“贤侄,陛下回来了,我得去迎迎。”
樊良义阻止不及,无奈坐回椅子上。
“哈哈哈……”宇文化及爽朗一笑,“裴蕴这伪君子,摆明了就是不想掺和!你还不知道吧,你爷爷在东都平叛时,派裴家支系裴弘毅出战,结果裴弘毅败退,被你爷爷给斩首示众了,贤侄莫不是以为裴家还会帮你们?”
樊良义也觉得隋炀帝不可能就这么快回京,都是裴蕴的借口,皱眉道,“宇文将军到底想怎么样?”
“当然是劝你交出行凶者,”宇文化及坐在椅子上,“贤侄听我一句劝,不过是两个江湖骗子,交出来又有何妨?要是你执意要包庇,那我也少不得向圣上参樊留守一本!”
“宇文将军为难小侄了……”樊良义东扯西扯,跟宇文化及耗着时间。
后院,袁天罡听了小厮的汇报,看了看天,掐着手指算了片刻,幽幽道,“宇文化及八字与木不合,特别是今天,他居然留在樊府,必定倒霉!”
樊府的家丁、丫鬟早就已袁天罡忽悠得对他深信不疑。
传消息的小厮立刻把这带有诅咒性质的胡说当真了,问道,“为什么?”
袁天罡拿了一根树枝,一边在地上写着,一边在心里不断恶意诅咒,“你看,樊有两个木,这还不是一般的倒霉……”
……
另一边,裴蕴出了樊府,立刻让车夫驾车赶往明德门。
一路上,不时有官员的马车、轿子汇聚过来,拉开帘子与熟人问着情况。
“你也收到消息了?”
“是啊,陛下真的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去看看总没错。”
随着人越聚越多,众官员心下越发疑惑,如果只有自己一人,那么还能说是消息传达错误,但这么多人……
难道陛下真回来了?
但这怎么可能?
不过,来的官员并不算多,大多人都把这消息当成误传,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在守城军里没人,以至于根本没有得到消息。
裴蕴见人越来越多,让人快马加鞭地朝明德门赶。
一群大臣急匆匆地赶去迎驾,事先居然没得到一点消息,虽说这事想想都荒唐,但基于隋炀帝的种种前例,大家都快习以为常了。
瞒着他们提前回大兴,这事也不是不可能。
帝旗招展,明黄鸾驾边站着一队队守城军与亲卫军。
远远看到这一幕,裴蕴又为自己抢到首见资格而高兴,也为隋炀帝的折腾感到无奈,正打算看看隋炀帝在哪,方便第一时间表忠心时,忍不住惊‘咦’一声。
只见身着龍袍的隋炀帝并没有在护卫军旁,也没有在鸾驾上,反而跟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走着,一会儿指向城门口的人,一会儿指向街道,神采奕奕,十分精神。
东都留守樊子盖本应该在自东都赶回来的路上,居然也出现在这里,跟在两人身后。
隋炀帝确实很高兴,这一点夏时深有体会。
先是觉得好不容易回趟都城,只有一百多个人跟着太没面子,硬要拉着他介绍大兴,等百官来迎。
而后又觉得叫夏公子或国师生疏,询问夏时的名号或表字。
夏时直言没有,隋炀帝兴致来了,让人备下纸张,提笔一挥,定号‘玄仙’。
夏时没什么别的看法,一认可,隋炀帝越发来劲了。
“玄仙,”隋炀帝指着城门道,“这道城门不供商贾和百姓进城,如果有时间,可以到其他城门看看朕治下的子民。”
“我到大兴时,就是自延平门进入,确实热闹。”
“哦?玄仙之前到过大兴?”
“来过,不过出了点事……”
夏时把话题引过来也极不容易,刚要说话,一个四十多岁留着长须的男子匆匆走来,离着一段距离就跪下喊道。
“臣,裴蕴,恭迎陛下回京!”
“不必多礼!”隋炀帝走上前,又有了新话题,“玄仙,来看看朕的臣子!”
夏时跟了过去,满心无语,把隋炀帝变得像磕了药一样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