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附近,一队队人封锁着道路。
这一带住的多是高官,知道这事麻烦,早让门人不要去看热闹惹事,所以显得格外冷清。
府前,柴慎红着眼,已经状似疯魔,“李渊!刑部已经下令拿人,你是执意要包庇凶嫌吗?”
朱红色的府门口,李渊带着李建成、李世民站着,“柴慎,你一定要把我们两家多年的关系毁于一旦不成?秀宁嫁过去后,一直勤恳持家,待你也如亲父,难道你就一点不念旧情?”
“旧情?”柴慎冷了脸,“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还不能人道,你们李家让我断子绝孙,老夫还念什么旧情?”
李渊气得胡须直颤,“毁了柴绍的人又不是我,也不是秀宁,何必把脏水泼到秀宁身上?”
“我是不是泼脏水你心里清楚,”柴慎冷声道,“他们成婚三月,一次没有圆房,全是因为秀宁说自己身体不适,但据我所知,她身体并无旧疾,她不许绍儿纳妾,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让绍儿连个子嗣也没能留下,老夫就是怀疑你们李家故意为之!”
李渊神色变幻,却是无法在这个问题上说出个所以然来,“总之,让秀宁入狱绝无可能!”
“李公真是爱女情深,”站在柴慎身边、相貌阴沉的男子道,“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柴绍身有千牛备身的职位,也是朝堂官员,闹大了恐怕陛下也是要过问的,还请李公早做决断。”
“李渊,现在你还纠结你们李家的名声?”柴慎喝问道,“现在满城都传遍了,是你女儿跟贼人有染,被绍儿发现后打算杀人灭口,你们李家还有什么名声?”
李渊哑然无语。
身后,朱红大门吱呀呀打开,李秀宁窈窕的身影走出,明明是个女子,却有着别样的担当和坚毅,“我跟你们去,这一切都是秀宁所为,与李家无关。”
柴慎冷眼看着李秀宁,“总算愿意出门了?你对不起绍儿的事,就到刑部大牢慢慢偿还吧!”
以前慈祥的长辈态度如此淡漠,李秀宁心里酸楚,却还是平静道,“秀宁从未做对不起柴绍的事,至于个中原因,秀宁已经跟柴绍说过……”
“你个毒妇休要狡辩!”柴慎恶狠狠道,既然他独子已经不能人道,那这女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口气他必须出!
李秀宁神色一黯,算是彻底被柴家的态度伤了心。
眼看官差上前,正当李渊心里矛盾、犹豫不决时,一道带着冷意的年轻男声传来。
“你个老不死的何必冤枉一个女人?”
“谁?”柴慎怒极转身,却见街口处,一群人走来。
让人心悸的是,原本不该在大兴的隋炀帝走在前方,神色不善。
旁边,一个黑衣年轻人居然与隋炀帝并肩同行,看他的目光更是多有冷意。
由于那坑爹画师画的人像差别太大,柴慎愣是没认出夏时来。
惊慌之下,李渊与柴慎等人条件反射般下跪行礼。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李秀宁看着那黑衣人影,见夏时朝她微微一笑,大脑一片空白,愣了片刻才拜倒在地。
李建成和李世民更是目瞪口呆,直到李渊猛拉他们衣角,才匆匆跪下行礼。
隋炀帝没有让人起身,一步步朝李府门口走去,厉声道,“好啊!朕出征不过三月余,你们居然闹成这样!这让朕怎么放心把其他事交给你们?!”
“臣有罪……”
“小人有罪……”
“臣女有罪……”
认罪声不绝于耳,场间气氛更是压抑而惊惶。
“你们还知道自己有罪!”隋炀帝冷哼一声,实则心里盘算着时间够不够裴蕴安排了,处置两个人不算大事,在夏时面前没面子就让他火大了。
刚才他以了解情况为理由,拉着夏时看了一会儿,要不是柴慎一句毒妇让夏时心生不快,夏时也不至于这么早出来。
想着,隋炀帝看柴绍越发不顺眼了,“朕一路回京,尔等身为臣子,居然不亲身相迎,特别是你!柴慎,在朕回京之日闹事,你是何用意?”
鬼知道你今天回来!柴慎心里腹谤,不过跟隋炀帝讲理那就是嫌命长,老老实实道,“臣知罪,但臣并非故意而为,前两日臣独子柴绍缉拿江湖骗子,发现妻子与贼人幽会,却被打成重伤,七名家丁身亡,如此大案发生在大兴,这是罔顾皇家威严……”
这大帽子盖的!李渊心里暗火,如果只是一般的杀人,反正不是他女儿做的,辩驳两句也就过去了,但扯上皇家面子,说不定整个李家都得栽进去。
李秀宁担忧地侧头,偷偷看向站在台阶上的夏时和隋炀帝,见夏时和隋炀帝都面无表情,猜不出两人的想法。
其实隋炀帝只注意到了一点——家丁杀了,柴绍没杀。
再结合夏时之前的话,他倒觉得夏时很给他面子了。
“……刑部受理此案,樊留守府上却护着贼人,而李家三娘更是一言不发,臣气不过,才带人前来劝李公交出李家三娘,”柴慎还在说着,顺便按宇文化及的吩咐,将樊家拉下水,最后叩首提声道,“望陛下为老臣做主!”
在所有人忐忑不安时,隋炀帝却看向夏时,语气似有调侃地笑道,“玄仙,我竟不知这世间居然还有女子能让你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