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被景许思念着的卫九慕正沉着脸听着下属报来的消息。
程嘉亲自带队去了无妄海,连珠带队去了碧落川,这几天才陆陆续续有消息传回来。
但这些消息全都是“一无所获”。
卫九慕心里希望景许是落在这两处里比较偏僻的地方的,但随着搜索范围的扩大,他明白景许去了域外的可能性更大了。
白素杉默默去修复“何去何从”,清池山众人已经忐忑不安的散去了,卫九慕没搭理他们,只说等找到了他的王妃再一同上清池山讨个说法。
清池山众人又气又怕,是,他们是提议了大家一起去寻宝探险,但当时卫九慕和景许也是自己答应下来的呀,没人逼迫他们,怎么现在要向清池山讨说法呢?
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难道他察觉了他们就是想让卫九慕两口子去趟阵的?
这种话他们可不会问出口,问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但一想到等景许回来以后他们要上清池山讨说法,这样一来他们打算用无辜外人趟阵的做法就会被教喻长老知道,清池山门规森严,他们的下场……
众人颤抖的离开了禹昌古城,心虚又有些后怕。
清池山众人的遭遇很快被掌教得知,他望着天边半轮明月,有些恍惚,许久才抬脚去了接天殿。
接天殿是掌教与高阶长老们议事之处,分布在三界之中不同位置的长老们都可以传送影像前来参会,当掌教把事情说完,众长老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算起来,有三百年了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那位银发鸡皮的长老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上去无比疲惫。
她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其他长老们出奇的都听懂了。
一个脸红如霞的长老粗声粗气地接上一句“咋的,那娃儿还能跑回来?早就成灰了!”
“话不能这么说。”一个画风明显与这两人不一致的娇媚长老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反驳“毕竟把人送到了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去了,谁知道那边的光阴是怎么样的?”
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居然争执起来了。
掌教毕竟比长老们年轻太多,不能完全听懂他们的话,但不妨碍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三百年前的事情他是知道几分的,他本以为那只是一个捕风捉影的谣言,长老们也从来没有对这样的谣言有过任何应对,清池山历来遵循谣言止于智者的信条,时间长了,那谣言居然真的烟消云散了。
现在长老们忽然提起了三百年前,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当初的谣言其实都是真的?
掌教有些心塞,可他今天说的明明是九王妃失踪的事情,怎么会扯出三百年前来呢?
“别吵了。”声音沉稳,掷地有声,显然是个有威望的长老。“谁能保证九王妃就是那人?”
“谁又能保证她不是?”这个声音听起来寒意刺骨,声音的主人却生了一双春意盈盈的桃花眼,“若她真是那人,如今进了域外,清池山还能落好?”
见无人接话,桃花眼长老继续说“清池山费心费力这么多年,所图之事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消弭于无形,何必继续自讨苦吃?”
“花朝你什么意思!”红脸长老大吼了一声,脸上似乎更红了几分,“正是因为我们费心费力这么多年,才要想法子解决了眼下这个坎。”
桃花眼长老花朝斜斜望着红脸长老,目光不屑,“那是你们的坎,我身在阴界,可从来没掺和过。”
“大家都是清池山的,你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娇媚长老也沉下脸,“花长老现在想退出可是晚了。”
银发长老叹了口气,对威望长老说“大长老,不如探一探天界的口风吧。”
说到底,清池山也不过是枚棋子,他们这样争论根本没有意义。
大长老点点头,面沉如墨,退出了讨论。
大家一看大长老都走了,自然也就散了,掌教面对着坐镇清池山的红脸长老和娇媚长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红脸长老甩手回了自己的山头,娇媚长老也示意他可以离开,掌教这才如释重负。
走出接天殿,掌教没来由觉得身子有些发冷,回头望了一眼接天殿阴沉沉的牌匾,掌教心中又沉重起来。
该不会,他这个掌教做不长了吧……
散会后的大长老自然是去请示天界的仙人们,而身在阴界的花朝心思动了起来。
三百年前的事情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一分一毫,但她也承认娇媚长老是对的,她身上打着清池山的烙印,无论如何当年算计过人家这件事是洗不掉的。
花朝走出内室,身后跟着心事重重的银发长老。
“阿朝。”
花朝的脚步被银发长老的喊声叫住,她转头冷漠的望着银发长老,问“萦华师姐有事?”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可若清池山不在了,你又该何去何从?”
花朝情绪不见起伏,依然冷淡的问“师姐教训完了?那我先走了。”说完,花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萦华长老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淡淡一笑,摇着头也走了。
萦华长老住在阴界炙天宫的广罗大街的一座小宅里,这里也是清池山在阴界的门户之地,平日里除了萦华长老只有清池山在阴界的弟子们出入此处,花朝则是只在议事之时才会出现。
炙天宫名为宫,实际上是一座城池,阴界就像是人间界的复刻版,热闹、喧嚣,充满生活气息。
花朝走出小宅,很快融入了如织的行人之中,这些人有的是流连不愿离去的死魂灵,有的是前来历练的修行者,有的是得了造化的灵人。
灵人,就是人间界里忽然得了指点或有了奇遇而进入阴界成为准修行者的凡人,清池山在阴界的弟子大多也是这样的人,他们比起玄界、灵界中人更容易被师门掌控。
花朝在一个挂着大大的“算”字小摊前驻足,小摊上还写了一行小字预测未来。摊主是一个穿着一身残破道袍的人,用一本书挡着脸,靠在墙角呼呼大睡。
她实在有些想笑,都是修行之人,天机不可窥视,但多数都能自己给自己算上几分祸福的。
他这小摊……能有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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