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季绾眸子睁大惊恐之时,鞭子一转,桌上茶壶受了余力波及,碎成了渣。
锦婳回头,就看见殷迟面色冷然,大步走了进来。
“十六爷!”
委屈上头,锦婳握着银鞭的手顿在半空中,甚至没有来得及恼怒殷迟的出手阻拦,那双媚得出水的眸子就泛起泪来。
男人长腿阔步,快速走到季绾身前,“可有事?”
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那双白皙的十指,语气有些低沉。
自己的未婚夫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对另外的女子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开什么玩笑,当她殷族少主是好惹的?锦婳怒上心头,手中银鞭压也压不住的就扬了起来。
耳后劲风袭来,电光火石之间,桌上茶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去。
……
“少主!”
“少主您没事吧!”
屋外也随即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猩猩红西番莲纹披风的美妇人疾步跑了进来,一把将倒在地上的少女搂在怀里。
“锦婳,婳儿,娘的婳儿!”
这哭喊之声十分震撼人心,饶是季绾见怪不怪,也忍不住想提醒她一句,您家少主……还没断气呢!
很快,屋外又走进一位华服妇人,与刚才那位相比,这位就已显老像了。
可那妇人一袭宝蓝色缠枝花的立领春袄,头上同色的蓝宝石头面,就站在那儿,通身的气派就挡也挡不住的四射开来。
季绾也明白了,想必这位就是殷家大夫人,十六爷的生母了。
大夫人沉声点了一婢女的名字,婢女恭声将刚才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少主本意只是想教训这小厨娘,没想到十六爷会出手,反伤着了少主。”
大夫人听了,缓缓抬头看向殷迟,“你为了个厨娘,竟然伤着了婳儿?”
语气悠悠缓慢,隐隐透着些许疲惫。
季绾第一个感觉就是,十六爷的母亲怕是身有暗疾吧,这般面无血色,即便是敷了厚厚脂粉也难掩沧桑,中气不足气色晦暗,竟也不知调理?
“母亲,锦婳出手在先。”
殷迟言简意赅,毫不避讳的迎着母亲质问的目光。
“可婳儿是少主!”二夫人抬头,意有所指,看似盯着殷迟,实则话指大夫人。
殷迟嘴角缓缓上扬,不屑的轻嗤一声:“殷族的少主,可不止她一个,若因此就染了跋扈狂傲的德性,不如早些换人。”
地上的锦婳再撑不住,就着丫鬟的手起身,紧咬着唇扑进大夫人怀里,语气戚戚然:“大夫人,十六爷打骂婳儿,婳儿无话可说,可多年情分就让这么个小小厨娘坏了去,婳儿心有不甘啊……”
季绾脑子乱哄哄的,大夫人二夫人是妯娌,结果二夫人的女儿却姓锦,将来还能和堂哥结亲,难道…不是亲的?
她不太清楚殷家的规矩,心里正疑惑着,闻声抬头,就看见屋里的人皆是一副面目可憎的样子将她死死盯着。
她不是个急性子,见状只是垂下头,她觉得,殷迟当初能说他保她安泰,想必不会这点功力也没有吧!
“锦婳,我再说一遍,殷族少主三个,从不缺任何一个,再胡搅蛮缠,殷家容不得你!”
这话说完就了不得了,锦婳伏在大夫人怀里更是哭的泪人儿一般,却也不说话了,看样子是在逼大夫人替她做主了。
季绾微微蹙眉,掐着指头适时道:“大夫人,九儿胆大妄言一句,九儿贱命一条,倘若少主想要随时可拿去,可十六爷身份金贵,她千不该万不该对着十六爷挥鞭,若是十六爷有个好歹……”
她的话音渐渐低了,意思不言而喻了。
从来察言观色惯了,从刚才种种可见,不论是锦婳还是二夫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她们的行为可能会对殷迟带来的伤害,所以矛头全指向了自己。
殷迟是殷家嫡长孙,长房唯一男丁,若是他有何不妥,将来殷家就要落在二房及之后几房肩上了。
很多东西,在牵扯利益的时候,就变了味。
如此一来——
果不其然,大夫人的神色一变,声音也带了些严厉:“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