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花厅,就到正屋了。
她认真的打量着屋子的陈设和布置,典雅低调的屋子却难掩奢华,精致雕花的家具,柔软似云朵的褥子,极上等的皮子垫在榻上,金色的如意纹帐子,花纹是用金丝银线勾的。
“可有不喜欢的地方,段舒工就在外面……”
“不用。”季绾忙摆摆手,她自幼实在田庄长大的,出了节日里回去拜见嫡母,别的时候都在田庄里,田庄简陋,喝的水吃的饭睡的屋子都再简陋不过了,如今殷府如此奢华,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大夫人什么时候回来,朔哥儿的病……”
这才是季绾最担心的地方。
从漠北中途折回,本就是为了朔哥儿,如今回来了,大夫人却去了什么碧雾楼。
殷迟心里并未忘记此时,只是——“你和孩子都一路奔波,现在先收拾一下,用了膳再说。”
婢女鱼贯而入,姹紫千红纹的如意大圆桌很快就被各式各样的菜色摆满了,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长青杜生等人也过来了。
问道自己喜欢的胭脂鸭脯的香味,季绾这才觉得有些饿了,这一路的确赶得匆忙,难得好好吃顿饭,便叫了乳娘过来,“让朔哥儿和我一起就是,你也下去吃些东西吧。”
乳娘忙道“夫人不必担心,因厨房不知道乳娘吃食要清淡,因而现在正在重做,奴婢服侍小公子用膳吧,夫人也能吃得安心。”
殷迟点头,“也好。”
先喝了一盅什锦酸汤,季绾的胃口大开,殷迟见她也是真的饿了,便只顾着给自家小娘子夹菜去了。
“十六爷回来了?怎么这会儿才过来说!”
檀欢闻言就丢了笔,起身出了书房。
朱楼紧跟其后,几次三番的张了张嘴又闭上。
现在十六爷和那女人一起回来,而且直接让那女人住进了西苑,这显然就没把几位少主放在眼里啊,自家少主这会儿过去,岂不是正触了十六爷的霉头?
檀欢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很快就停下脚步,她刚才也是一时情急了。
“大夫人在哪儿?”
朱楼忙道“回少主,大夫人今日在碧雾楼,听说是同龙夫人和咱们夫人还有几位夫人一起打叶子牌。”
这事儿母亲同她说过,因着前几日她在大夫人面前失言了几句,便没有随同母亲一同去碧雾楼,这时候想起,她吩咐朱楼
“你去准备一下,我们送些糕点去碧雾楼。”
送些糕点去碧雾楼?
朱楼很想说,碧雾楼什么没有啊,送糕点这个借口是不是太蹩脚了些?
可这话她不敢说,自己即便是忠心无二,可接二连三的顶撞主子,也会惹人厌烦的。
用过膳,季绾有些犯困,可惦记着朔哥儿,还是打起精神问殷迟何时去碧雾楼。
殷迟抱了她进了内室,“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碧雾楼请母亲回来,朔哥儿是她亲孙子,她不会不管的。”
季绾本要拒绝,可困上心头,听殷迟这样说,眼皮儿就忍不住的耷拉下来,后知后觉睡着了都不知道。
乳娘进来问朔哥儿安置在何处,殷迟看了一眼刚睡着的季绾,指了暖阁,想了想,又亲自抱了儿子过去。
段舒工早让人布置好的小床正合适,殷迟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儿,低声笑道“咱们朔哥儿是乖孩子,不能哭闹吵着娘亲哦。”
小小的孩子眨了眨眼睛,像是听懂了似的,“不…吵……娘亲。”
殷迟闻言稀罕得不行,抱着儿子的小脸又是一通胡亲,这小家伙真是太懂事了,不愧是他十六爷的儿子。
洛水碧雾楼位于殷府西北的山崖上,从山脚到碧玉楼,整个山壁被凿成了一栋楼,碧雾楼形象的来说,更是楼上楼。
古潭清幽,软风轻袭,繁花似锦,远处是丹青画卷,近处是碧水悠悠,耳畔鸟鸣婉转,眼下花繁春娇,说不出的惬意!
大夫人坐在主位上,龙夫人檀夫人还有言官林夫人陪坐着,“二夫人今日竟未来,这席间都少了些笑声了。”
龙夫人笑着丢出一张牌,状似无意的说着。
“这局大夫人又赢了,可真是不给我们留一点儿私房啊!”檀夫人漫不经心的将话岔开。
谁不知道,如今大夫人和二夫人关系玄妙,今日未来,自然是有缘故的,她帮大夫人把话挡了回去,大夫人心里自然也舒坦。
殷何氏笑容淡淡,“平日里你们的私房能少了?与其输给旁人,输给我,岂不心服口服?”
这话带着打趣的意味,几人粉饰太平的将方才的不愉快压了下去。
何姑走了上来,“大夫人,檀少主来了。”
听说自家闺女来了,檀夫人不禁笑了起来,少女婀娜多姿的风姿总是叫人赏心悦目,更何况是自家女儿,檀夫人难掩眼中傲色。
“这姑娘家自幼在家好好习规矩啊才是最好的,我家欢儿平日里哪儿也不爱去,想必是听说大夫人在碧玉楼,这才巴巴儿的跑了来。”
这话外人听听也就罢了,大夫人心里虽也觉得熨帖,却还不至于就心花怒放起来。
她也一直觉得檀欢这姑娘想来懂礼又知分寸,可前几日却在她面前说龙宇出手伤了迟儿的事,这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也就罢了,可她却急巴巴的跑来编排,说起来也是格局不够。
迟儿受伤,无论是谁伤的,她或早或迟都会知道的,檀欢跑来说,心急之余,也有诽谤之疑,因而她也有些不快,不过是未曾言明罢了,便故意晾着她。
今日她来,想必也是想将功补过,讨她欢心罢了。
檀欢今日穿了件宝蓝色通绣半乳裙,蓝底白花,绣工繁杂,一头云鬓挽得俏皮活泼,蓝宝石的簪子像是猫儿的眼,十分可人!
上前行过礼,檀欢便笑着走到大夫人身前,动作自然的替她捏着肩,“大夫人坐久了当起身歇歇,您这肩老说疼,欢儿问过大夫了,说是不能久坐的,如今十六爷回来了,大夫人当心欢儿去告状。”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檀夫人故作怒状,半责怪半宠溺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