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真是吃的各怀鬼胎。
蔡花枝一脸天真的看着苏瑾,“苏瑾姐姐一起坐下吃吧?”
全程未曾看她分毫的蔡云汉终于把目光分给她一点,两个眼睛里写了两个大字:不可。
苏瑾秒懂,她一贯是最善解人意的。
她睫毛微抖,“不,不,奴婢是下人,怎么好和主子一起吃饭?奴婢在后头伺候小姐吃。”
蔡花枝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花小满,没说话。
她一身粗布衣裳,比之苏瑾的纱衣锦裙,她才是从头到脚都写着下人的那个。
可如今她大剌剌的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没表现出不自在。
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把她当下人,包括她本人。
这二叔对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昨天还对她一通折腾,今天却又叫她上桌吃饭?
真是想不通。
苏瑾又何尝想的通?
她后来倒是琢磨出一个道理,无视才是最大的无情。
能叫主子费心去折磨她,想必她也是有她的过人之处,而且在主子心里留下了印记的。
“枝枝吃这个。”
蔡云汉一心照顾他的枝枝吃饭,夹菜倒水,倒叫后头站着伺候的苏瑾没了活计,以为这是主子要赶她出去的意思,更加脸色惨白,手足无措。
蔡花枝尴尬又嫌弃的接受着——那筷子上沾了他的口水,还乱夹什么菜?
可这“二叔”表现的叔侄亲密,她还要仰仗他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自然也不好拒绝,只是吃的勉强。
全场最自在的那个,当属花小满本满了。
她和蔡云汉、蔡花枝以三足鼎立的姿态各自坐着,她算好了距离,离谁都不曾近一步,表面上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吃饭,暗地里用余光看戏吃瓜,很是欢乐。
终于和侄女同桌吃了一顿饭,蔡云汉似乎很高兴,他倒也公正,把这功劳归到了花小满头上。
回去的路上,他破天荒的放慢了脚步。
“你刚刚做的不错。”
“嗯?”
花小满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些部分,难道是撮合他和蔡花枝的部分?
“今晚饭菜不多,我看你几乎没怎么吃,回去可以小厨房里给自己做一点。”
哦,原来是指这个。
他们带来的饭菜加上大厨房里送来的,的确不多。
不过,她也没想着省着给他们吃,她早就偷偷吃饱了,实在也吃不下苏瑾的浓油赤酱。
只是,这话就不用多说了。
“谢掌柜的。”
蔡云汉点点头,看了她一眼,默默往前走。
花小满跟在后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就也沉默着。
忽然,蔡云汉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她道,“你今日表现不错,机灵,也有眼力劲儿,但是你记住,没有我在一旁,你不准单独靠近小姐半步。”
防她和防贼似的。
花小满暗笑,他真是不知道谁才是那个贼啊!
她巴不得离蔡花枝远一点呢。
“是,我记下了。”
“当然,我和小姐都在的时候,还需要你活跃一下气氛。”
蔡云汉耳根微微发热,他这样说等于把自己那不堪的心思掀开了包袱的一角,有心人以窥视,就能发现全貌。
可是,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和枝枝相处,枝枝就像变了一个人,完全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今日,若不是贺梓之插科打诨,他和枝枝也不能同桌吃饭。
花小满故作听不懂他的话,“掌柜的放心,我一定努力成为掌柜的和小姐的润滑剂,毕竟多年不见了,小姐初来乍到,有些时候不好意思呢。”
“嗯。”
蔡云汉敛神,一本正经道,“你老实本分,不再犯浑,以前的事,我可以暂时不计较,日后也会尽量善待你。”
花小满心头不由一跳,不再犯浑?
自己犯过什么浑?唯一的浑就是给他做了一顿鼻涕饭了?
可他也没吃啊,不是都给孙祥吃了?
难道他知道?
怪不得没吃呢!
不对,不对。
鼻涕饭他不可能知道。
难道是昨天晚上?
花小满那颗小心心猛地一沉,完了,他是想起来她踢他屁股、摸他胸的事了?
完球!
她这边思想斗争不断,那边蔡云汉说完也有些后悔,她如何会记得以前的事?
今夜真是有点飘了。
万一,引起她的怀疑就不好了。
转头看她,借着月光,却发现她眼里有心虚、犹豫、挣扎,蔡云汉心里不由疑惑大起。
“嗯?”
好威严的一声,吓的花小满差点跪下。
她缩着脑袋,“掌柜的,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蔡云汉眼里疑问更盛,他冷言道,“说说,不敢什么了?”
花小满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掌柜的不知道?”
想诈我自己说?
没门。
“我知道归知道,我要听你说。”
花小满心头忐忑,听我说?这怎么听都像是在诈我呀。
“我,我昨日给掌柜的换衣裳,占,占掌柜的便宜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蔡云汉的表情,冷漠依旧,看不出情绪,她试探道,“我摸掌柜的胸肌了!”
蔡云汉……
他那时候又不是死了,当然还是记得一些,不是用手指戳了戳吗?
难道还有他不记得的?
揉捏了?
一想被那样的龌龊货揉捏,身上就止不住的起鸡皮疙瘩,他想掐死她!
可一想,他和枝枝的关系还要靠她来拉近,又生生住了手。
他握紧拳头,咬牙吐出两个字,“……就这?”
花小满看了他一眼,昨晚上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这不好说。
“这还不够?”
蔡云汉心道,足够我打死你了。
他面色冷淡,眸光清冷的盯着她。
花小满眼睛一闭,“我摸掌柜的屁股了!”
不远处,竹影里,苏瑾身子不由晃了晃。
她听闻主子折腾那小丫头,还对她生出些同情,毕竟,她伺候主子多年,主子从不曾那样折腾她,但凡她伤了、病了,都会让她卧床休养。
小丫头都断腿了,还被折腾走路去姚记买果脯,甚至,还要她走路回府。
可如今看来,倒是她自多多情了。
他们那不过是闹些小情绪、小矛盾,眨眼就和好了,甚至还摸胸肌、摸屁股……
这些她想都不敢想的。
主子从不让她进内室伺候,就算喝醉了也不行。
她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怎么样?死心了吗?”
蔡花枝的声音在她身后冷冷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