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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只手遮天(求首订!!!首发三章,白天还有)
    雪花刚一落下,就被直刺而出的长槊绞碎,黑沉沉的槊锋裹挟着漫天的风雪,让人想起漠北塞外卷动大石的风涡。

    锋芒一点,扑面压来!

    陈酒寒毛炸起,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机感顺着脊骨,从尾巴根一路窜上天灵盖,仿佛被一头刚刚睡醒的旷世大凶睁眼盯上。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那便不避了。

    巡游拘灵飒沓!

    主动技能一次性开启,全无半点保留,这一刻陈酒福至心灵,双目炯然若流星,五尺苗刀迎着长槊直劈而出,仿佛天上满月坠落人间!

    铛!

    一声回响,旷远如钟。

    凤图刀一阵哀鸣,玄黑的身躯高高抛飞了出去,口鼻溢血,衣衫支离。

    隐约之间,一尊青铜古旧甲胄的枯槁阴兵出现在背后,探手拥住了陈酒。

    他重重摔在地面上,握刀的手腕扭曲变形,脊背和满地血泥犁出一条沟壑,一时间难以分清身上到底是谁的血。

    腥甜在喉头翻涌,陈酒瞳孔泛红,咕咚一声生生咽了下去。

    “艹。”

    胸腔剧痛,呼吸如锯齿拉扯。

    成为苦舟摆渡人,穿越两个位面世界,这还是他头一回遇上完全抗衡不了的敌人。绝对的压制,绝对的落差,两人间似乎横亘了一条鸿沟,半步之内便是万丈深渊。

    “青要山的阴官?”

    安禄山眯了眯眼眸,褐瞳中居然映出了那一尊虚幻的铜甲阴兵。

    战靴迈开,缓步踏来。

    “嘶……”

    陈酒喘气粗重,拄着长刀撑住身子,浑身骨头都仿佛要散架了一般。骨折的手腕端不平兵器,刀尖只能斜斜垂指着地面。

    “你的刀,很有趣。”

    安禄山停在在陈酒面前,微微低着头,庞大壮硕的身躯充满视觉压迫性,仿佛一座厚岩山。

    “但这尊阴兵,更有趣。青要山阴官不得入长安的规矩,你不清楚?”

    距离已经贴得很近了,但河图依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硬邦邦紧贴着胸口。

    何渭那个糟老头子,果然不靠谱啊……

    陈酒舔了舔牙齿,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活像悬崖上的孤狼。

    “无所谓了。”

    安禄山探出一只巴掌,抓向陈酒额头,好似一口大锅罩了上去,

    “我留你一条命。记住了,指使你的人是当朝右相杨国忠,千万记住。”

    陈酒指头轻叩刀柄,刀尖微微向上翘起。

    然而下一刻,巴掌突然顿住。

    安禄山豁然回头,直直望着卧厢的方向,神情激烈变化

    “老畜生,你要作甚?”

    雪花静静飘落,一切似乎全无异常。

    安禄山的眼神却越来越难看,越来越凶戾,几乎称得上咬牙切齿。

    “老畜生,你莫要——”

    话音未落。

    风雪骤止。

    时空仿佛定格,细雪凝固在了半空,就连血水中的微微涟漪都同时止住。

    下个瞬间,骤变兀生!

    卧厢轰然坍塌,屋顶被一根布满裂缝的石柱顶碎开来,尖锐的顶端沾满了泥土,挂着支离破碎的兽皮和星星点点的炭渣。

    紧接着,卧厢附近的地面也被撑破,又是四根大小粗细不一的柱子,上头带有几节明显的突起,像极了……指节。

    指节?

    陈酒再一打量,瞳孔剧烈收缩。

    哪里是什么石柱,分明是五根手指,极度类人似人的手指!

    那裂缝是干枯褶皱的皮肤,尖端是塞满泥土的指甲,突起是裹着枯皮的骨节,粗细大小不一,是因为一手五根指头……

    石柱继续生长,终于展露全貌。碎石和泥土从掌心哗啦啦滑落,破碎的掌纹好似沟壑。

    地动山摇。

    半座宅邸都被这只从地底探出的巨手毁了个彻彻底底,鳞次栉比的奢华房屋在它的面前,根本就是些积木玩具!

    “老畜生,荒唐误事!”

    安禄山一双虎目圆瞪,看都不看陈酒,臃肿的身材一眨眼间便撤了出去,轻灵如奔鹿,真不愧是会跳胡旋舞的男人。

    他跑什么……这里不在巨手范围内啊……

    念头刚刚升起,陈酒便看见巨手翻了一下,朝着自己的方向,重重下压!

    陈酒“……”

    伴随着巨掌拍落的动作,一道沉雷的声音在空中轰然回响。

    模糊不清,语调古老,仿佛某种穿越了时空的颂唱,听在陈酒耳中却无比清晰,最终汇聚成两个简单的音节

    “武—罗—!”

    巴掌遮蔽天空。

    陈酒勉强仰头,望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掌纹,喃喃自语

    “砸锅了……”

    砰!!!

    巨手覆盖了陈酒,和拍死一只蚊子毫无区别,巨响在长安城中绵延数十里,土地向下沉降,深不见底的沟壑纵横。

    ……

    昌明坊,小破庙。

    何渭屁股挨在门槛上,怀里抱了个带塞葫芦,正在打瞌睡,花白脑袋一点又一点,伴着痰声明显的呼噜。

    地动山摇。

    小庙也跟着微微摇晃,本就破烂的屋顶不停抖落尘土,洒了何渭满头。

    “哈……”

    何渭睡眼惺忪,抹了抹头发,往亲仁坊一望,布满老人斑的褶皱脸庞上露出一个笑容

    “不是它,是你啊。”

    五指参天,隔着半座城市,依然隐约可见。

    “神武罗属官,果然钓得出你。安禄山和你有牵扯,也难怪得了个斗神的美名。”

    何渭拔出木塞,鼻子凑上葫芦闻了闻。

    底层市井沽来的廉价劣酒,漂着一层绿色浮渣。

    “来,满饮此杯。”

    顿了顿,

    “忘了你没头没脑,喝不了酒。罢了,我自斟自酌。”

    呲溜一声,烈酒下肚。

    何渭紧抿着嘴唇,

    脸色被酒气冲得通红,憋了好半晌,才哈出一口酒气,打了个嗝。

    “那小子,应该死不了……吧?”

    ……

    天宝十三年,正月初十。

    长安城地龙翻身,震响惊动数十里,亲仁坊崩尤甚,坏官民庐舍以百计,涌堆阜,裂沟渠,毁墙屋,井涌黑沙泥。

    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府宅塌坏殆尽,沟壑如割。

    同日。

    安禄山入宫,嚎哭于阶前,劾右相杨国忠结党营私,养客刺贤,祸乱朝纲。御史中丞吉温、中书舍人尚玉谷辅谏。帝亲抚之,赐玉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