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药抓回来了。”太子府里,张文静拎着药包回到房间,将药递给沈颜。
“麻烦你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称取相等重量,一起小火煎熬一个时辰。”沈颜从一堆药包里挑拣出三包药包递给张文静,“你看着些,煮药的时候不要让府里人经手,如果有人问就只说是我感染了风寒,你要亲手为我煎药。煮好之后将药渣处理掉再离开。”
“放心吧。”张文静接过药包,转身出了门去。
张文静退出去,沈颜又从药包里挑了几味药出来,在药罐里捣烂,将捣烂的药渣叠在纱布里,然后来到床榻前,解下楚御胸口缠着的绷带,为他换药。
沈颜为楚御换好了药,恍惚察觉头顶有一道视线注目,下意识抬头,发现不知何时楚御已经醒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沈颜诧异的问。
“有一会儿了。”楚御答道,然后挣扎着坐起身来,“昨天晚上我没给你惹来什么麻烦吧。”
“我可是太子,能有什么麻烦。”沈颜微微一笑,没有问他昨天晚上去做了什么,怎么招惹了巡查监的人。
“你伤的不轻,可是我这里没有什么利于你伤口恢复的特效药,人参灵芝倒是有不少,就是不知道有用没用。”
“不用麻烦,我没事了,尤其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我还有事,就不在你这多留了。”楚御说着,便要下地,身子才一动,楚御眉头一紧,咳咳咳嗽了两声,胸膛剧烈起伏着。
“都这时候了你还逞什么强,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帮你一回不丢人。”沈颜扶他躺好,“放心吧,我这安全的很。你就在我这安心养着,最起码将伤养好一半再走。”
“不方便吧。”楚御仰脸看着沈颜,半晌开口说道。
“在我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沈颜笑道,这时候房门被从外面叩响。
“殿下,是我。”张文静的声音响起,房门推开,沈颜闻声起身去迎,接过药碗,道了句,“辛苦了。”
“没事没事。”张文静答道。
二人一起走到床边,却在看到床榻刹那同时睁大了眼。
床榻之上,被褥凌乱,原本躺在那的人却已经不知去哪儿了。
“人呢?”张文静诧异的看着沈颜,沈颜木木然伸出手去指了指凌乱床榻,“刚才还在这呢。”
“楚御?楚御?”沈颜惊诧的唤了两声,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不会是因为你进来了,他躲起来了吧。”沈颜将药碗递给张文静,自己弓背猫腰四处找人。
“楚御,文静知道你在这,不用躲她,你伤口还没好,快出来。”沈颜一边说一边探头往床顶上瞄了瞄,那地方黑漆漆的看不着半点人影儿。
“楚御?楚御?”沈颜又唤了两声,二人身后有风声响起,沈颜和张文静同时转身,楚御从梁上跳下来,单手捂胸,身子一个踉跄。
“你没事吧!”
沈颜忙上前去扶住他,将他搀回到床上。
“你反应倒是快。”沈颜半嗔半怪的怨了句,刚要从张文静手中接过药碗,视线落在殷红的纱布上,眉头一紧,“扯到伤口了。”
“没关系……”
“别动。”沈颜按下他的手臂,到旁边桌上将药罐里没用完的药渣倒在纱布上,又做了个药绷带拿过来,将楚御身上渗出绷带解下来,为他重新包扎好。
“你还想不想好了,伤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仔细着点么。”沈颜埋怨了句,然后从张文静手中接过药碗,“得,折腾这么半天,药都不烫了,直接就能喝了。”沈颜舀了勺药递到楚御嘴前,楚御愣了愣。
“想自己喝?”沈颜出声反问,“你胸口的伤最重,手臂一动,牵动胸大肌,伤口还得渗血,我还得忙活一遍。”沈颜微笑,楚御闻声木木张开嘴。
“这就对了。”沈颜满意的点点头,“按时喝药病才能好的快,病好了才能飞檐走壁,乖~”
张文静站在旁边看着沈颜一勺勺舀药喂给楚御,脸上落寞显然,转身到一旁的桌子旁边坐下来。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楚御喝完最后一口药,扬了扬下颌示意沈颜回头看。
沈颜莫名回过头去,看到坐在桌旁边的张文静,紧了紧眉头。
“你怎么了?”沈颜来到张文静身边,开口问道。
“啊?没怎么啊。”
“你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沈颜细细瞧着张文静的神色,“出什么事了吗?有事和我说,别一个人挺着。”
“没什么事。”张文静闻言笑了笑,转而看向躺在榻上的楚御,“我就是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张文静情绪低落的说,“都怪我横插进来,把你们拆散了。”
“你说什么呢。”沈颜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幸亏嫁进来的是你,不仅解了父皇催婚,还帮我照看府里事务,你都不知道你帮了我多少忙。”
“真的吗?”
“当然。”
沈颜微笑,张文静看着沈颜,也甜甜的笑了。
床榻之上,楚御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个人,嘴角微微卷起。
阳光很好,照进房间里,照在张文静和沈颜的身上,照在楚御的脸上,暖暖暖暖。
楚御看着她们,目光突然一凝,缓缓抬手摸向自己的脸。
“我的面具……”
楚御开口,沈颜眉头一跳,慌忙站起身来,“呃……那个……你昨天伤的太重,我怕戴着面具影响你呼吸,所以……”
“哦。”楚御摸了摸自己的脸,暗暗松了一口气,“嗯。”
“你不会生气吧?”沈颜试探的问。
“无妨。”楚御答,“平素里戴着面具也不是多见不得人,只是为了行走方便,摘就摘了吧。”
沈颜见楚御没有责怪,放松一笑。
与此同时,乾圣宫里,皇上抬手将茶盏扫落。
“朕将那东西给你就是为了诱出弋族余孽,一网打尽。筹备了那么久,你现在告诉我东西丢了,人也没抓到?你还能干点什么?!!!”皇上暴喝。
地上,肖回跪地垂首,一言不语。
“说话!这会儿跟我这儿装什么哑巴!”
“启禀陛下,那人只身来闯,武功超高,我等重伤了他,但是他逃进了太子府,我等进府搜寻,但是没有找到人。”
“你还追进太子府里去了?能耐了啊,生怕别人不知道有个巡查监是不是?”皇上闻言圣怒更甚。
“肖回,朕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三天,朕最多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后你还没有将人抓到,就不用回来了。”皇上拂袖,冷冷道是。
“臣,谨遵圣命。”肖回恭敬应承,然后起身,退走。
“废物!全是废物!”
肖回走后,皇上一脚将座椅踹倒,大骂一声。
翌日。
天朗气清,一大清早太子府紧闭大门再次打开,沈颜身着正冠朝服坐进马车里,辘辘往皇宫方向去了。
沈颜进宫的时候朝会已经快结束了,沈颜就在乾圣宫侯着。
约么一刻钟后,早朝散了,皇上从朝堂下来,看到沈颜先是一怔,随即招手招呼她过去坐下。
“来来来,坐。”
“父皇在上,儿臣今天是来告御状的。”沈颜双膝跪地,后脊挺直,双手相搭举在身前,行了个大礼。
“出什么事儿了?行这么大礼。”皇上见状诧异的问。
“请父皇宣巡查监首司肖回来殿,与儿臣当廷对峙。”
“老九啊……”
“请父皇宣巡查监首司肖回来殿,与儿臣当廷对峙。”皇上刚一开口,沈颜冷面重复道。
“老九,你听朕说,这件事朕知道。这都过去几天的事儿了,你怎么今天……”
“回父皇的话,因为宫宴的时候儿臣落了水,当天夜里又折腾了折腾,儿臣染了风寒,今天才刚好一些。”沈颜沉沉道是,然后拱手继续请命,“请父皇宣巡查监首司肖回来殿,与儿臣当廷对峙。”
皇上见状目光闪了闪,没再说什么,递给安世全一个眼神,“去,将肖回招来。”
很快肖回便来了,“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肖回来了,老九,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皇上没看肖回,视线一直落在沈颜身上。
沈颜闻言郑重开口,“回父皇的话,中秋宫宴那晚回去后,儿臣和太子妃喝了姜汤便歇下了。不想半夜的时候一群自称巡查监的锦衣官兵不顾府兵阻挠映闯进府里,将太子府翻了个底朝天,也踹开了儿臣和太子妃寝房的门,扬言要抓一个要犯,形迹异常恶劣。”
“老九啊,你先消消气。这件事儿朕已经知道了,事出是有因的。前两天有一个朝廷要犯私逃了出去,巡查监当时便是抓捕犯人去的,闹到你府里也是迫不得已,你别怪罪。”
“不,儿臣还没说完呢。”沈颜冷脸,冷声道,“秉公办事儿臣没有意见,急事从权,巡查监追捕犯人,不顾府兵阻拦强行冲进太子府的事儿臣不怪罪。”
“那你这是?”
“当天夜里,肖首司在太子府搜人不到,一脚踹开了儿臣寝门,此为儿臣难解罪一也。”
“闯入之后,儿臣说没见过要犯,肖首司不信儿臣也就罢了,竟还暴力执法,勒令手下强行压制儿臣,此为儿臣难解罪二也。”
“肖首司命手下制服儿臣,无视儿臣的强烈反对,掀开了太子妃身上盖着的被子,任太子妃衣衫不整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此为儿臣难解罪三也。”
沈颜有条不紊细数肖回劣行。
“儿臣想请问肖首司,有没有证据证明儿臣与潜逃嫌犯有私。如果没有,他凭什么质疑儿臣窝藏嫌犯?甚至不顾太子妃的清誉,当众羞辱。”
“肖回?”皇上将视线转向一旁跪着的肖回,语气质疑,“事情是太子说的这样的吗?”
“回陛下,破门而入是因为微臣怕太子殿下为恶贼挟持,不敢发言。命手下人制服太子是因为太子殿下极力阻挡,微臣怕那贼人情急之下挟持了太子妃,太子殿下怕贼人对太子妃行凶,所以才极力阻拦,所以微臣才让手下人将太子殿下制服,并掀了被子。陛下明鉴,微臣绝没有冒犯之心,掀被子实属无奈之举,而且微臣有意用身体挡住了他人视线,且被子掀开只一刹那微臣便又为太子妃盖了上。还望太子殿下,太子妃能够多多包涵。”肖回拱手,应道。
“肖首司真是能言善辩,这么一张巧嘴,不做文官做武官真是屈了才了。”沈颜冷哼一声,“肖首司可还记得您掀被子之前,本宫说的话?”
沈颜冷问,肖回嚯然转头,满目惊诧的看着沈颜。
“启禀父皇,肖首司说他是担心儿臣受制于贼人,所以才一次次作出出格之举。踢门的事儿说得过去,儿臣认了。但是……”沈颜侧目看了肖回一眼。
“肖首司命手下制服儿臣欲掀太子妃身上被子之前。儿臣明确没见过贼人,肖首司不信,儿臣曾出言警告,若是贼人在榻上,儿臣任肖首司处置,但若是榻上没有贼人,儿臣定不饶他。”沈颜看着肖回,声音冷冰无情,“当时肖首司就在场,请问肖首司觉得本宫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害怕的,还是愤怒的?”
“殿下当时的情绪很激动。”
“为什么激动?”
“微臣处事不当。”
“你认了?”
“事已至此,微臣承认微臣行事确有思虑不周之处,太子殿下要问微臣的罪,微臣认。”
“父皇,他认了。”沈颜闻言抬头看向高坐在上的皇上,“请父皇主持公道。”说着,沈颜双手举过头顶,伏叩在地。
“老九啊,你先起来。”皇上闻言招招手,沈颜闻声直起身来,依旧直直跪在地上。
皇上也不勉强,继续道,“事情呢朕听明白了,这事儿啊是肖回做的不对。但是肖回这么做呢也并非恶意,说到底他也是为了缉拿嫌犯,只是这个行为方式欠缺思虑,错在他。你说说看得怎么罚他才能泄了你心头之愤呐?”
“父皇,儿臣今日入宫来便是请父皇为儿臣做主的,儿臣相信父皇能比儿臣更公道论处。”
“杖责八十,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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