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茯苓目露委屈的看着面前之人,低声一唤
“你退下吧,让我来照顾他”鬼医盯着床上的云峥冷声道
本来还有所气势的人在鬼医那种阴冷的注视之下不由打了个寒颤
“不是要喝水么”鬼医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单手慢慢悠悠的自圆桌上端起了一盏茶壶,动作缓慢的来到了云峥的面前
面对鬼医周身散发的若有似无的暗黑气息,云峥连忙摇头说道,“不不用了”
他有些害怕的看着已经来到头顶的茶壶
“哗啦”
“啊”
话音刚落,一壶冰凉的茶水自云峥的头顶倾泄而下,很快便打湿了云峥的整张脸。
而更多的茶水在接触到云峥的面部之后便流入了身下,打湿了衣物以及床上的被褥
“咳咳咳咳咳”茶水不小心呛到了气管里,云峥不断的咳嗽着,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
而鬼医,像是没有看到云峥的样子般,自顾自的把所有的茶水都浇到了云峥的头上
之后,才略显惊讶的看着全部打湿的被褥道,“怎么身上全部都是水,这刚给你包扎好的伤口又打湿了,看来得重新包扎了”
“不不不用了”
见着鬼医的动作,云峥目露惊恐,他想起面前的鬼医救治他时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不禁颤抖了身体,顾不得湿漉漉的床单,顾不得伤口裂开的血迹、不断的朝里靠着,防止被鬼医抓到
“啊啊啊”几声惨叫传来,只见鬼医直接抓着他的伤口,猛的把他拖了出来,经过茶水的浸泡以及鬼医强劲的拉扯,那流血伤口上的布料此时已经猩红一片了,空气中慢慢的多了一丝血腥之味
鬼医一见着伤口,似是不知道般,又目露惊讶的道,“你伤口又流血了,看来还得给你施几次针才行”
躺在床上的云峥眼睁睁的看着鬼医从桌子上顺手拿起一排银针目露绝望,如今的他刚刚恢复了些许的生气,又被面前之人弄得奄奄一息了
而鬼医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眼神之中的惊恐般,眼神阴森森的盯着手中的银针看着云峥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的,就是让你生不如死而已”
“啊啊啊啊”
“太太子太子殿下救”
“啊啊啊”
经过一早上的治疗,云峥成功从鬼医的手上晕死过去
而他口中的太子,却身形未动的挡在随缘医馆厨房的门口,看着门里一个身穿白色锦衣的女子,嘴角微扬
“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未从房间出来过,莫不是在躲着我吧”屠苏烬斜斜的靠着门边,眼神微挑的看着她
一直在厨房做事的夏南柯听此,并没有看他,只道,“我不过一介草民,怎敢躲着太子殿下”
随后,夏南柯起身,闻了闻身边的窑炉所冒出来的热气,气味不太对,似乎还没烧好,不由眉头一皱,便往里又添了几根柴火
“你非得要这么跟我说话吗”屠苏烬眼神盯着那抹不断忙碌的白色身影,甚至自他出现开始她都没有看他一眼
“”夏南柯自顾自的烧火,既然觉得她话不好听,那她不说总行了吧
见女子如此态度,屠苏烬不由冷了脸,随即几步便来到她的身边,居高临下的道,“看着我”
“”夏南柯身形未动,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更不会理会面前男子的话语
屠苏烬见此,顿时一阵火起,便拉着她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你看不到吗”
面对屠苏烬如此强横的行为,夏南柯冷了脸,“看到了又怎样,早已经无话可说了”
“呵”屠苏烬盯着女子冷然的脸,刚才看到她的所有热情都被浇熄了。屠苏烬突然松手,有些自嘲“好一个无话可说”
所以对她的思念,想对她说的话都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那我们之前在玉峰山脚下的那段日子又算什么”屠苏烬眼神转至她的身上,逼问着她。
夏南柯听到他提玉峰山这几个字,眼神更冷了,“那一切不过是你提前设置好的一个局而已,你现在又站在这里提这个,不觉得恶心吗”
“再次回想起与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只会令我觉得当时的自己太傻、太笨、太天真”夏南柯从容不迫的注视着他,眼神之中没有半分动容
屠苏烬见此,心里突然一痛,他语气挫败又颓废的看着面前镇静的女子道,“所以,现在就算我在你的面前,祈求你的原谅你也不会理我是吗”
夏南柯听此,语气平静的道,“太子殿下不必如此,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们之间只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呵”听着女子如此平静的话语,屠苏烬一阵冷笑,“能这么淡然的看着我在你面前低三下四也无动于衷,果然是我看上的女人,够狠”
“你知道我看着你这副对待陌生人一样的眼神是什么感觉吗”屠苏烬突然抓起夏南柯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之上,“它在痛,它在痛你知道吗”
“你说我欺骗了你,你说我玩弄了你的感情,你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局,那我真是伟大,我设置的这个局,把我自己都弄进去了”
“夏南柯,我告诉你,为了权力,我是有些不折手段,但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我从来都没有欺骗你的感情,甚至,我连我们的将来都想好了,可你呢你发现我欺骗你以后有没有给过我解释的机会,有没有主动过来找过我,甚至,在我努力的追回你,想要挽回你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就那么决绝的走开,一点余地都不留”
“我们之间我从来都没有放下过,而你呢,说离开便离开,说放下便放下,夏南柯,到底是谁欺骗了谁的感情,到底是谁更狠啊”屠苏烬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眼神盯着她,闪过一丝脆弱
夏南柯听着屠苏烬对自己的控诉,却是眉头微皱,她觉得他与她的感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再纠结之前的谁对谁错早已经于事无补。
于是,她冷静的分析道,“就像是你说的,我当时可能真的没有爱上你,后来正好找了一个理由,便走了”
“碰”屠苏烬听着夏南柯的话,一拳便打在了石柱之上,“夏南柯,你够狠,你总是知道怎么令伤口更痛”
“你知道吗,玉峰山大火,我有去找过你,我放下唾手可得的权力,义无反顾的去找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呵”屠苏烬突然沧桑般冷笑,“如今,你竟然跟我说这个”
“果然是没有心的女人,怎么捂都捂不热”
夏南柯端着药碗的手突然一顿,丝丝滚烫的药滴滴到了手背之上,但她似是没有察觉般若无其事的行至屠苏烬的身边,语气平静的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便让开”
屠苏烬看着面前端着药碗目露平静的女子,自己的一腔热情被对方如此忽视,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般,瞬间熄灭
他单手抵制住夏南柯的下颚,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夏南柯,我告诉你,在我心里,我们之间从未结束”
说完,便转身离开
夏南柯看着屠苏烬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低头,看见手中端着的药碗,便不再迟疑的给朱琴送了过去
刚进房门,便看见夏峰守在了朱琴的旁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皆是一脸的沉重之色
“我只是想等你伤势好了再离开而已”夏峰看着朱琴,语气真诚
“大夫说,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你还是走吧”朱琴拒绝着他的意思
“琴儿,你早上明明已经答应我,这段时间让我照顾你的”
“碰”朱琴拿着茶杯突然摔在了夏峰身上,“我叫你走你听到没有走啊”
而夏峰却是铁了心般,任由茶水自面颊处流了下来道,“我不走,你没好,我便不走”
“你咳咳咳咳咳”朱琴听此,一阵激动,本就不好的身体现在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夏南柯见此,便不着痕迹的来到床边,阻挡了两人对峙的视线,语气平缓的道,“我刚才在厨房中熬了些草药,都是益气补血的,你趁热喝了吧”
有了夏南柯挡在两人中间,朱琴自然看不到夏峰,便张嘴喝了夏南柯递过来的药
“好苦”刚尝了一小口,朱琴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正在这时,从夏南柯的身后伸出一只大掌来,上面放了几颗白糖
朱琴见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宽厚又布满老茧的大手,几颗晶莹的白糖便躺在其中,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的抓住夏南柯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动,她便在夏峰看不到的角落,无声的哭了起来
夏南柯看着这个泪流满面之人,心下一阵不忍,她随后自夏峰的手掌之中拿走了那几颗白糖,“夏峰,你先走吧,朱琴这里我来照顾”
夏峰听此,便缓慢的收回了已经空了的手,不发一语的离开了朱琴的房间
“唔唔”关门的刹那,朱琴便猛的倒在了床铺之上,痛苦的哭出声来
夏南柯见此,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她走过去轻拍着她的背道,“你这又是何必,如果你们两个互相有情,未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面对夏南柯的劝慰,朱琴猛的摇头,像是犯了什么禁忌般道,“不可能了,我这辈子都已经毁了,我的存在只会为他带来流言蜚语,如果是这样,这比我死更让我难受数百倍”
见朱琴语气之中的决绝,夏南柯也不好规劝什么,古代封建社会所培育出来的女人,对她们的束缚实在太多了
回到房间的屠苏烬见着刚才夏南柯对自己的态度,不由一阵烦躁,他盯着通往夏南柯房间的那扇门恶狠狠的道,“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大皇子,属下有事禀告”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莫风的声音
屠苏烬随即收敛了情绪,冷声问道,“什么事”
“禀大皇子,我们送到这里医治的那个男人刚刚已经死了,医馆的人请太子殿下过去看看”莫风在门口语气平静的说道
屠苏烬闻言,眼神之中突然浮现冷意,便打开了房门,随同莫风一起,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治疗云峥的房间
鬼医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喝着茯苓刚泡好的清茶,见屠苏烬进来,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转至了手中的茶杯之上
已经得到消息的夏峰与夏南柯二人面色平静的自门口进来,见屠苏烬已经过来了,夏峰便来到了莫风的身边,而夏南柯则径直走到了鬼医的面前
“他什么时候死的”屠苏烬眼神冷冷的看着鬼医问道。
茯苓见此,有些害怕的答道,“就在刚刚,我刚打算喂药的时候,突然一阵抽搐就死了”
“怎么死的”
“他他是受不了疼痛自杀而死的”
“自杀”屠苏烬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本太子记得送过来的时候他不过是断了几根骨头,而且我也记得他惜命,怎么会自杀而亡”
“真真的是自杀,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叫人来验尸”茯苓看着屠苏烬越来越阴沉的眼神,不由一阵惊惧,双腿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鬼医见此,便开口道,“我这徒弟向来胆小,太子殿下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好了”
“那我再问一遍,他是怎么死的”
“自杀而亡”
“为何会自杀”
“可能是疼痛难忍”
“为何会痛到想死”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人而异,有的人能忍痛,有的人却是忍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