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洛贝克果然收集了三家奴商的大量情报,整整三只大匣子,内容详细到主要骨干以及商会最核心的捕奴队配置,只是没有进行过相对应的整理。
现在它们都躺到了贵妇人号的作战室。
晚上九点,特勤舰队准时出航,仅以纵帆控制方向,缓慢向好望角的方向漂荡。
皮尔斯和自己的海员们争分夺秒地分解着凌乱不成体系的情报,很快就理出了基本头绪。
作为目标的三大商会
费尔南德斯商会,驻地内罗毕,会长是葡萄牙肯尼亚总督费尔南德斯的族叔,主要股东和骨干都是家族成员,显而易见,是那位总督大人的私人产业。
它的实力也是三支商会中最强的,配有五级盖仑型贩奴船四艘,与之同级的巴格型两条,护卫舰及以下等级船只二十余条。
它有一支超过三百人的陆上捕奴队,配置全火器,还有至少六门可以发射开花弹的陆用轻炮。
盖亚斯商会,驻地里斯本,主业是奴隶转运和营销。它拥有两艘四桅的斯库纳型贩奴船,长度达到五十余米,是专精于商用的巨无霸。
刚铎商会,驻地蒙巴萨,只有几条近海用的中小型船,但捕奴队的规模达到600人,而且战斗力声名远播。
皮尔斯果然从中找到了安提尔拉瓜因的名字。
他是刚铎商会捕奴队的二队队长,统领二百人枪,火力配置上虽说比不上一队和费尔南德斯商会,但战绩或者说血债却足以让二者望尘莫及。
他甚至有专门的名号,狼狐狸拉瓜因,肯尼亚最好的猎奴人……
哈希姆从看到这个名字开始就变得咬牙切齿,皮尔斯本想说几句“我早知如此”的俏皮话,但看着哈希姆黝黑下涨红的脸,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好了,先生们,有什么感想么?”
这种时候第一个发言的往往都是老迪伦,他的任务是做一个框子,把太容易天马行空的年轻人框在一个大体的范围里。
他说“很显然我们下一站要去肯尼亚。那里最大的港口是蒙巴萨港,不仅是我们目标商会的驻地,也是葡萄牙非洲舰队的驻地之一。”
“贝克的匣子里并没有关于葡萄牙海军的情报,那里有几艘军舰?与目标商会有多紧密的联系?会不会与我们产生冲突?”
“目标商会的核心武力在陆上,是捕奴队,这又与我们以前面对的对手很不同。”
特纳敲着桌子第二个发言“他们的结构倾向于陆地还是海洋的问题不大,因为奴隶总要卖出去,把他们的船,尤其是大船拿掉,捕奴队就会失去用武之地,甚至不需要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会把队伍解散。”
“刚铎不会。”弗里曼尼反驳道,“这支商会就像种植园主,从结构上就能看出来,他们的交易对象是像盖亚斯这样的海运商会。”
“而且……”皮尔斯看了眼哈希姆,“刚铎有我们必须活捉的对象,哪怕真如特纳所说,在抓到我们要的人之前,我们也不能任由他们解散。”
“这样一来方向就清楚了。”他站起身绕着会议桌转圈,“舰队航向蒙巴萨,想办法弄清楚那里的海军驻军,想办法摧毁三商会的海运力量,想办法全灭刚铎二队,有补充么?”
雷举起手“我们在蒙巴萨没有贸易许可。”
“啊……”皮尔斯傻眼了,“要不然,把上次缴获的黑胡子海盗旗找出来?”
……
11月开初,又在海上拖延了一周,特勤舰队挑了个风平浪静的日子穿过好望角,循着非洲大陆的海岸线,鼓帆航向肯尼亚蒙巴萨港。
贵妇人号的主桅依旧悬挂着德雷克鲜艳的三色堇商旗,谁都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冒名顶替是个馊主意,虽说确实很诱人,但这个时代的绅士重视信誉大过一切,一旦冒名的事情被揭穿,则德雷克声望大降的范围绝不会仅限在东非一地。
这样的风险皮尔斯是决计承担不了的,就算是团宠的特权也保不住他的狗头。
所以特勤舰队才拖延了一周。
要用商会的名义寻仇,首先需要解决入港问题,临时停泊确实可行,但过路船会被严密管控,泊船的时间又有限制,很可能什么都做不好。
为此,埃迪提前完成了非洲分会的挂牌。
正式成立的非洲商会以业务拓展的名义委派皮尔斯办理肯尼亚贸易许可,这是一个放诸四海皆准的正当理由。
然而问题到这依旧只解决了一半,钱能帮助一切类人生物拿到正规的贸易许可,但不意味着拥有贸易许可的人就可以在别家的殖民地无法无天。
英国与葡萄牙并非交战国关系,德雷克的私掠许可在这一趟也无从派上用场。
皮尔斯还需要一个正当的作恶理由。
这事的逻辑其实很简单,以获得贸易许可为前提,德雷克商会在肯尼亚殖民地及其附属海域就拥有了通商与航行的权利。
这份权利是神授的,是公正的,并不会因为面对葡萄牙商会,就显得德雷克低人一等。
这时若是有葡萄牙人妨害到德雷克行使权利,皮尔斯就可以发起正当防卫,当然过程会复杂点,比如一份铁证,证明德雷克在冲突中属于正义与受害的一方。
一周拖延的另一个意义就在于此,未来号的船上多了三位贵客,分别是西班牙佩罗利商会观察员阿尔盖尔蒙巴迪先生,法兰西罗塔瑟里商会观察员奥尔维伊利奇先生和荷兰开普殖民地的布尔人商会伊巴斯塔商会观察员奥梅奥梅利多里先生。
他们都是在非洲活跃的中型商会,在埃迪筹备非洲分会期间了解了德雷克的实力,也与埃迪建立了友谊。
这一次他们应埃迪之邀,将与实力雄厚的德雷克商会共同沿东非而上,直抵红海,探讨联合开拓亚洲航线,妥善综合各国优势的可行。
如此尊贵之人当然不可怠慢。他们乘坐的正是最能彰显德雷克实力与活力的“非洲分会远洋旗舰”,德雷克海事集团特型五级盖仑船未来号。
船过莫桑比克海峡,巨大如大陆般的马达加斯加岛被渐渐甩到身后,前面就是科摩多群岛,按计划,舰队会在那里停泊休整,接下来就将直达蒙巴萨。
结束了又一轮风花雪月的无用沙龙,皮尔斯揉着笑得发僵的小脸蛋,在船头见到了闲得钓鱼的弗里曼尼。
弗里曼尼笑得淫荡“今天聊了哪国的女人,我尊敬的【提督副官】先生?”
“这次是美国女人,说她们淫荡而开放,只要喊一声上帝万岁,她们的腰就会格外有力。”
“真的?”弗里曼尼眨眨眼,“说起来我还真没试过做事的时候祷告……”
“你会下地狱的!”皮尔斯无比嫌弃地啐了一口,抬头望向越来越模糊的马达加斯加,“贵妇人和向阳花怎么样?”
“特纳统治着贵妇人,计划离我们四十公里。以他的为人,贵妇人和我们的距离不会小于三十六,不会大于四十四,都是我看不见他,他却能看见我的位置,所以……不知道。”
“向阳花载着肖三妹和哈希姆先一步去了蒙巴萨,在那里掌控大局的是小迪伦先生,只要我们阿尔达布拉附近遇袭,就说明他们的工作卓有成效。”
皮尔斯听得满脸郁闷“我只听说你用口技招来过鹦鹉,却一直没发现你和鹦鹉一样擅长说废话。”
“我可一直和您一道在船上演戏。”弗里曼尼收好渔杆站起来,“不允许提前联络的命令是您下达的,我还以为,您早该对两眼一摸黑的状况有所准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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