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你明知道这样,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可你却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心理医生手肘抵在桌子上,手指合在一起,观察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
他坐着,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坐着,没有一点要回复医生的意思。
“你听得到我说话嘛?”医生皱眉道,并不知道他的深思飘到哪里去了,他虽然静静的坐着,但眼睛很多种不一样的情绪在交替着,医生只能耐心等着,许久后,他才回复道,“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可你在别的事情上,很冷静,尤其是在商业上取得的成就,也是令人羡慕跟崇拜的。”
“可我还是生病了。从前,在物质最匮乏的时候,我都没有得抑郁,可现在,我明明已经什么都有了,可我却感到了无尽的空洞。”
“你是在你母亲离开,还有你恩师老去后,抑郁症才更加严重的。也不完全因为她……”医生企图想打破他的执念,因为他执念太深了,所以才导致他现在这种偏执的行为。
“我爱她,可我,连续十二年都见不到她,一直到我头上已经长了白发了,我还是没找到她。我怕,怕一辈子都见不到她。”
“你是因为对她感到愧疚吗?”
“对。”
“很可惜吧,孩子没保住。”
他不言语。
“你希望她得到幸福吗?”
“我希望……”
“那你觉得,她希望的幸福是什么样子的。”
“她说,夏天有空调,冬天有很舒服的被窝。可她现在都还睡在那个破屋子里,夏天就吹着那台破风扇,床也快发霉了!我要带她逃出来!”
“那你能确定,她跟了你就能幸福吗?”
“……”能吗?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她,然后遇到一个人,他先欺骗了你,让你从个富二代变成了过街老鼠。因为爱他,所以你原谅他,但第二次,他却让你打掉孩子,还勒令你滚出自己一直生活的家乡。面对这样对待自己的人,你会选择原谅吗?就算你当时有再多的苦衷,但是对她的伤害确已经造成了,你们回不去了。你唯一该做的,难道不是想办法让她得到属于她的幸福吗?但她的幸福绝对不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吗…”他喃喃自语着,某个环节好像出错了,但他不确定是哪个地方,“不是我……”
“因为她的所有不幸,都起源于你啊……”这句话并不是医生说的,但却装进他脑中。
‘我是她苦难的根源!’
“你的病情,有一部分是因为她,但她的身体上的病痛,全部都是起源于你。你自己做选择吧,你还想她再这么受折磨下去吗?”
他眼被集聚的悲伤一圈圈的染红了,他摇摇头。
“我知道你的痛苦,你内心特别的孤寂,但你可以换个方式,来解脱这种痛苦。比如,放手,你那么优秀,爱慕你的女人绝对不少,你只要想通了,那你也一定会遇到另外一个互相喜欢的女子的。有一句话说的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有些人他们没办法执手偕老,因为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折磨对方,那么对于这种,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放手……”
他摇摇头,他不可能再找其他女人了。他在混沌的精神领域里,她是构成那个世界的主题。
“我是她的不幸…”
“你可以不是的。杨律师问过她,希望你坐牢吗?她没回答,证明她其实或多或少是不希望你做牢的,她只希望你改过来。”
“她不是这么说的吧。”
“……”医生知道骗不了他了,他太聪明了,但有的时候人不能太聪明,因为聪明人在某些问题上最会跟自己过不去。
“她愿意和解。”
“条件呢?”
“希望以后跟你…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他冷哼一声,“是老死不相往来吧。”
“你的意思呢?”
“我还能说不吗?”他把头靠在沙发椅背上,高高的抬起,性感的喉结说着低沉附带磁性的话,却包含无奈。
“你真不愿意吗?如果这样,她会很累的,她没什么钱请律师,就算请了律师,她也不可能打的赢杨大状,把事情闹大了,你的名誉会受损,她的名节会被各大媒体和网络人议论纷纷,紧接着肯定有人把你们的过去挖出来。你不是见不得她受苦受累吗?”
“我不会让她,再受苦受累。”
他总觉得某个环节出现了偏差,他一直在想尽办法的阻止一切可能在她身上发生的悲剧,可事情总会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他紧紧握住沙发椅的扶手,脑中又陷入无法解开的自我矛盾中。“只要是为她好的事,我会用尽一切的办法去做,就算舍弃自我…”
他最终还是签了承诺书,保证再不踏足这个地方去打扰她。
拿到承诺书时,她没表露多少开心的情绪,“他会遵守承诺吗?”从前他承诺要跟她结婚,最后带她去了人流科。他让她此身不再相信任何男人的承诺了,甚至包括恩慈对她的承诺,她也一直保持着三分可疑的态度。
“这是承诺书,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如果他不遵守承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杨律师向她保证。
小张在一旁也开口道,“我们明天就回市了,你放心吧,不会再来的,如果这边有什么事,我会来,于董不会再来了的,毕竟房子问题已经落实好了。”
她漫不经心的说了声,“好。”
再无其他。
第二天,他真的走了,小张发信息跟她报备行程。
本来小张想把迪迪一起带走的,但迪迪不依,“我不想跟那个疯子坐同一辆车,我还要再多陪许许,你先回去!”
小张无可奈何的看着老婆大人,“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那你送那个疯子回去了,再过来x市接我~”
小张“……”
“不同意?嫌麻烦?”
“不不不~怎么会!接!肯定回来接!”
他走后,没几天她也准备出院了,身体恢复了一点,但还是得小心谨慎了。
现在她离了婚,真的是一个人生活了,她跟迪迪商量过这个问题,等预产期到了,让迪迪过来陪她。毕竟迪迪是三个孩子他妈了,肯定比她有经验,有迪迪在身边,她也能安心一点。
迪迪爽朗的答应了。
她没告诉妈妈她离婚,只是说他去市工作。
许老师搬来陪她,当然偶尔园里面有事许老师还是会回去。
临近预产期,她的身体却越发虚弱了,经常冒虚汗,腿脚无力,经常会很困乏,有的时候可以一个人睡很久。许老师总觉得不对劲,但是问她,她只是说医生说一切都正常的。
她也没说谎,b超检查结果,胎儿很正常,只是母体比较虚。
她没事,也会强迫自己多走几下,可确实累,很是消耗气力。
她会死吗?
她猛然想到这个问题,医生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她,她的身体不适合怀孕,会比较危险。
可她确实自私,她不想再失去二个孩子了。
某天夜里,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梦里,有人一直在踢踹她的肚子,一直踢到孩子死在肚内,她就醒来了,午夜清醒时分,她总会泪流满面,抱着自己的肚子,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并没有孩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从来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可是,这奇怪的恶梦却没有尽头,第二天晚上,她还是做同样的梦,只是比上一个更加恐怖。她梦见自己身上被人点了火,烈火如歌,哀嚎声禁锢在梦境里,永世不得轮回一般,孩子已经化作一摊血水,跟火焰融为一体,最终,她被烟火熏醒了。那感觉太真实了,她醒来时,发现空荡荡的房间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她对着诺大空间喊了一句,叫不出声……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囚禁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一样。
她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产前恐惧症,不然为什么会连续两天不断的做这种噩梦!而且一次比一次可怕。她只能叫个人来陪自己了,不然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挨不到那天。
第三天,她叫来了于老师陪她睡,有妈妈在,肯定就不会怕了。睡觉时,她还依依不舍的抓住许老师的手,
像个孩子一样不敢撒手。
“这么大了,睡觉还做噩梦,跟孩子一样。”许老师给她盖好被子,轻拍着她入睡。她心安安的,一点点进入了梦乡……
恐怖如斯,她又回到那个噩梦中,这次她已经完全不痛了,像死人一般倒在地上,可身边有恶鬼,将她四肢分解再分解,他们在说话。再后来,有个男人的声音,但她听得到却看不到他,他说:“许许,我对不起你,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我不能对不起我妈妈,她把我养大不容易,现在我好不容易可以出人头地,绝对不可以得罪董事长,不然,以后市没有我的立身之地,我求你你把孩子打掉吧,以后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孩子会再有的。如果你同意,那我明天陪你去医院,放心,医生说不会痛的。”
那撕心裂肺的痛,让她直接从梦里,疼到梦外。“于先生!你不可以这么对我!”她脸部表情十分痛楚,不停的呼唤着于先生。
“许许~许许~快醒醒~”许老师也被她吓醒了,可她还在梦里,许老师怎么摇她,拍她的脸,她都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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