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他病情又发作了,男护工大声的朝楼下的人喊了一句,“快上来帮忙!”
庭院处的人一听到,望向二楼窗口,男护工好像在抓人往地下压,他们一行人赶紧奔跑上二楼。
门还没打开,她就听到里面爆发出他一声声发至灵魂深处痛苦的嘶吼。
随着那一声声嘶吼,她的整个灵魂也被一丝丝的抽干一样。
门打开了,里面的男人被抱着坛子,被男护工死死的压在地上。
“他刚刚想跳窗!跳不了,就死命的撞墙!”
小张过去帮护工,一人抓他的双手,另一个人抓他的双脚。
“你们站着干嘛!”小张朝杵在门口的三个女人喊道,“拿绳子啊!绑住他!”
“好!”钱姨反应过来了,颤抖着手去找绳子,朵朵害怕的躲开了,然后蹭他们在忙,溜走了。而她整个人都僵硬的跟在钱姨后面也帮忙找绳子,但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她没找到,钱姨找到了。她看着男人被一圈又一圈的捆绑着,像极了野兽被俘虏后,悲哀的发出吼声,她根本无法相信,这个是……从前的于先生。
眼前这个人那么疯癫,却又脆弱,跟从前那个狠心决绝的于先生完全不一样。
他看不到她,他的脸朝下,身子被死死的压制住了。
等到他被五花大绑之后,他们才把他翻过身子来。
“于董!你看看门口,谁来了!”
可于非寒不理小张,目光一直在寻找着他的骨灰坛子,等看到了那坛子就看到一双骨感的手拿住了骨灰坛。
“你别碰她!你别碰!她是我的!我的!”他怒吼着拿着骨灰坛的人,却没有看那人的脸。
他像个脆弱的孩子,被抢了唯一的玩具一样,竟难过的呜咽的哭起来,“你放开她!啊~啊~”他哭的眼泪带出了鼻涕。
她跪了下来,把头靠近男人的视野。
汪洋大海里,游入了一条有生命气息的生物,她的出现,撼动了他一整个精神宇宙。
他挪动着身子,像毛毛虫一样,一头ha进她怀里。
他泣不成声,呜咽哀伤,“许许~许许~”
她也泪目了,抱着男人的头,她看到他手臂上被绳子勒出了很多勒痕,“可以给他松绑吗?”她望向小张跟男护工,“他不会伤害我的。”
小张跟男护工互望一眼。
“松吧…”小张叹了一口气,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他,像个孩子一样蜷缩着她怀里,痛哭流涕的,小张总觉得心酸不舍,”他不会伤害她的。”
他被解开了,解开的那一瞬,就像鱼儿挣脱天网一样,连站都没来得及站稳,就跪扑向了她,将她紧紧的抱入自己怀中。
她回抱着他,这次她再也不挣扎了,她享受着此刻久别的重逢。
“许许…”他的脸因为痛苦跟欢悦变得扭捏,脸上的泪纵横交错着,他哽咽着低哑的喉咙,他以为自己还在那个下雨之夜,打了她一巴掌的那天晚上,“你疼不疼!你一定很疼对不对~”他颤抖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我帮你呼呼好不好~对不起!许许…”
他一边帮她呼呼,呼着呼着就把她呼哭了,她抽抽搭搭的,呜呜呜的哭出声来。来的路上小张告诉过她,其实当年,周董事长已经安排好人的,想秘密解决掉她,不然,为什么她到哪里他们都一清二楚的。是于非寒拼了命的想护住她,想让她离开这座危险的城市,所以才想把她赶走。甚至宁愿她打掉小孩,因为他比起小孩,他更爱她。从前他是不喜欢小孩的,是因为她才有想好好的做个父亲的。
“是不是我呼太大力了?”
她摇摇头,豆大的泪滴在他肩膀上,像那年的散心的雨天,雨水也是这样落在他肩膀上,花花点点的。
她从来没想到,原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于先生,我们还回得去吗?”
“回得去!”他斩钉截铁的不容分说。
“可我结过婚了。”
时过境迁,她的身份叠加了许多层。
“我也结过婚。”
“我有别人的小孩了。”
“我家大,再多的拖油瓶都放得下。”
她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我们都离了,重新组合家庭,谁都不吃亏。”
“你真想娶我?”
“想!”
“可毕竟那不是你的小孩……”
“我不在乎了,只要是你的小孩就好了。”
“你曾经有自己的小孩的!”她越说越激动,“我们还买了一个蓝色的一个粉色,一个冬天一个夏天的衣服。你自己小孩不要,现在却要别人的小孩,你……你说你作不作啊!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作的男人…”
“我知道我作…当我看到你有别的男人孩子时,心里就很难受,可我却没资格说什么。”他低落着睫毛,“你还是因为从前的事,不肯原谅我吗?”
“我躺在手术台上,医生奋力在给我输血,施压,想把我抢救回来。临死那一刻,我回到从前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恨你,可那一刻,我还是回到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就算,那么美的记忆,是你欺骗我的,我也忘不掉…人都有一点犯贱的基因吧。”她自嘲一笑,“于先生…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好!再也不分开!”男人想都没想,就应承了她。
“我学着原谅你,原谅自己,学了十一年了,真的累了。”她搂抱住男人,委屈巴巴的诉苦着。
“我以后不再让你累了。”他亲了亲她发顶。她抬起头,主动亲吻他的唇,他微微一愣,他的许许,已经很多年很多年不愿意与他亲密接触了。混沌的世界里,像投入了一束光,让他慌乱的情绪安稳了许多,他热烈的回应她,唇齿相依,进退自如。
他们无视旁人,旁人却看的脸红心跳的,纷纷撇过脸或者扭过头去。
小张倒是主动的撤出去,看到还呆在原地的钱姨跟男护工,就一把将他们拎出来了。
“我不想等了…于先生,我想做你的太太,现在,好不好。”
“好!”
“现在去登记会不会太晚……”
“不会,我们坐车去!”
“可是你…胡子拉碴的,头发也太长了……”她嫌弃的摸了摸自己刚刚被他胡渣刺到的脸,红了一片。
“我赶紧剃!我们赶紧去!”
钱姨一把年纪了,看着那种香艳场面很是尴尬,但对女子的来历也多了几份好奇,毕竟他家东家,很多年了,也没见他带过女人回来,工作兢兢业业的,也不会花天酒地,“张总,那个许许是东家的什么人?”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反正,她是十二年前他交往的女朋友,周老董事长不同意,后来就没在一起。再后来,就还是娶了雅娜小姐…”小张也只能这么大概的说了,转念一想,叮嘱钱姨“但你别跟雅娜小姐说哦”
“我知道的,我不会多嘴的。”侍奉了多年,钱姨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外人的话,也不要多说,因为她…结过婚了。”
“这!”钱姨就慌了。
“不过离了。”
钱姨松了口气。
“你那个侄女,嘴巴好像不太会说话,也不要告诉她了。但我知道的,年轻气盛是这样的。”
“好,我不说。”钱姨尴尬的回复。她这个侄女确实是不省心的主,上学不好好上,也不愿意出去找工作,找了工作又嫌这累那累钱又少的,完全没看清自己,找男朋友,又嫌弃人家穷,没本事,可她自己不也是这幅模样。钱姨为这个侄女操碎了心,一开始提出让她来做保姆,以为她会拒绝的,但是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答应了,本来以为她是想通了的,可她一来就问东家各种私生活的,还经常问东家为什么总不在家。
钱姨知道这个侄女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但自己也知道这个侄女心气高,听不得一句坏话的,就随她去了。
再后来,东家回来了,就变成这幅模样了,侄女估计也是被吓到了所以也就把那种邪念压下去。
现在好了,东家原来心里有人了,钱姨也不用担心自家的侄女做出什么荒唐事了。
门没多久就开了,刚刚疯疯癫癫,胡子拉碴,颓废混沌的于非寒此刻却已经焕然一新,他把头发理成平头,胡子剃的干干净净的,衣服也换上了白衬衫西装裤。
小张跟其他人都看愣了。
这是病好了?
“小张。”
“诶~”
“准备车,现在去民政局!”
“啊?”
“我限你五分钟倒完车,我跟许许在门口等你。”
“h……好!”小张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钱姨,家里先交给你了,等我跟她领完证,我带她回来吃饭。”
“……好。”这年头,年轻人结个婚都这么着急的嘛!
“她不喜欢吃香菜,以后我们家做的菜都不要下香菜了。”说完,转头看向她,幸福,愉悦,“走,我们等车去。”
“好。”她手紧紧的握着她的于先生,眼里的幸福弧度与他的一模一样。
他们目视前方,车缓缓的开向那迟来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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