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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回 何以家为(二更)
    椒华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爱抚爰媛公主的苏将军来,眼前的苏将军显然已经没有原来的年轻潇洒与意气风发,但像熊一样壮实,如山一般沉稳。

    “只要我姊姊的伤差不多痊愈,我就跟苏将军走!”说罢,出了帐篷。

    “慢,”苏邕低声喊道“让我送你,以防不测。”跟着钻出帐篷。

    外面十分寒冷,椒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苏邕走在旁边,挡住了风。椒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两人都默不作声。天空中只有3、5颗星星,闪着淡淡的光。月亮还在云层中,不知道甚么时候会出来。

    这样与男子走在一起,椒华是头一次。椒华真希望月亮露出脸庞,用含情脉脉的光芒给她一些幸福的遐想。她摇摇头,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事情危急,生死在一线间,她竟然还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椒华正自怨自艾,已经到了爰戎王子的帐篷外。“到了。谢谢将军送我。我进去瞧来,姊姊如果可以移动,我收拾好了便喊将军进来。将军一个人须加倍小心些。”她啰唣道,扭头进了帐篷。

    所幸“椒敏”身子不再冰冷,反而热气腾腾。

    她依然在沉睡,但显然度过了最为凶险的时刻。

    椒华喝令婆子停止烧火,将“椒敏”从大鬲里抱了出来。

    椒敏的衣裳已经破烂成了一堆破布,婆子取来了一件爰戎的崭新锦袍。王子还年幼,袍子的大小刚好合适。她们将穿着袍子的“椒敏”卷入羊毛毯中,用布带绑好。“椒敏”开始还胡乱挣扎了几下,后来就任她们摆布。

    椒华很快将随身的东西拾掇好,特别记得带上药囊。宝剑苏邕早就命军士送了过来。“椒敏”用的是“我将剑”,亦即历史上有名的“含光宝剑”,乃玄女宗首徒所用之剑;她自己用的乃二等“鸿雁剑”。她将“我将剑”背在背上,将“鸿雁剑”挎在腰间,感觉自己又是一名神气的玄女宗弟子。

    婆子已经唤苏邕将军进帐。

    苏将军像提起一个婴儿般将椒敏放到背上。

    婆子用布带将椒敏绑好,又牢靠又舒适。

    “我叫牙婆子。”婆子道,朝椒华挥手。

    椒华已经紧跟在苏将军的身后出了帐篷,踏入无边的夜色中。

    “睡在苏将军的背上肯定非常温暖。”椒华心道,幽幽的目光望向了远方。

    苏邕背着“椒敏”,领着椒华连夜逃离羌营,毫无阻碍出了羌族士兵设置的防线。

    椒华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

    苏邕背着椒敏,一点儿也不感到吃力。他熟悉每一个岗哨所在的位置,能叫出几乎所有军士的名字,甚至他们的诨名。

    一路畅通无阻。

    椒华心生感动。她想象这么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将,是怎么去用十分的温柔关爱他的妻子的。在遇到他的短短10多个时辰里,她似乎触摸到了他的柔情与细致。现下,他大踏步地走在前面,坦然地担当责任。他经常停下来等待,朝她投来关心的目光。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瞥,却让她感到温暖与安全。记得“椒敏”从不等她,稍微慢了一点,便用严厉的语气、犀利的目光给予警示。也有与她关系亲密的姊妹,但她们从没有让她感动。现在,她感动了。她眼前浮现出爰媛的面庞,耳畔响起她快乐的笑声。她因此流泪。

    她觉得他们走得飞快。

    过了羌兵的防线,天空露出了鱼肚白。

    月亮只剩下淡淡的一个影子,天幕上挂着10多颗稀疏朦胧的星星。南边就是秦岭山脉的主峰,山脊如一道粗浓的画线。

    她们就是在秦岭主峰的阴影里被擒住的,此刻,擒住她们的人亲自将她们领出了囹圄。这一切不可思议。她掐了掐胳膊,不是梦,是真实。

    椒华加快步伐,跟上苏邕。

    他给了她关切的一瞥,然后亲切地道“前面就需要你来领路了。我从来没有去过桃花峪,甚至没有听说过。”

    “哦,”她觉得自己刚从梦中醒来“我们要去桃花峪吗?自然要去桃花峪,不然还去哪里?昆仑山路远迢迢,我们走不到那里。”

    桃花峪曾经是她唯一的家,现在还是家吗?

    说实话,她熟悉桃花峪的一切,她也喜欢桃花峪的一切。

    她走到前面,回头对苏邕道“你紧跟我,不要跟丢了。去桃花峪的路十分隐秘,外人是万难辨别的。”

    去桃花峪必须往东,目前大的方向是对的。他们可要避开草堂寺,凶神恶煞的祖师奶奶住在那里,见到他们一定很不开心,会再一次把她们姊妹俩折磨得死去活来。

    “就如吐谷浑的奸贼般狠毒!”椒华想,不禁被自己这个不经意就蹦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啊,我们要去桃花峪吗?”她停住脚步。“我们真要去桃花峪吗?”她回头望着苏邕。

    “是呀!”苏邕冷静地回答“你师姊伤得太重,必须就近疗伤,昆仑山是去不了啦。”

    “可是,我害怕……”椒华脑海里浮现出智通长老的脸庞,一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智通长老虽然在草堂寺,但随时可以回到桃花峪。

    “你担心甚么吗?我想剑道的人是不会为难你们的。你师姊伤得这么重,他们会同情你们,会主动为你师姊疗伤。”

    “苏将军的说法不无道理。只要祖师奶奶不在,师叔们肯定是会为姐姐疗伤的,这一点不容置疑。”椒华心想“玄女宗以仁、侠行走江湖,就是一个陌生人也会施以援手。可是……”

    她觉得智通长老一定患上了精神上的疾病,表现为焦虑、疑神疑鬼、暴戾、不计后果。还有一种可能,据说混沌教徒最善易容,难道智通长老不是真正的智通长老?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玄女宗近千年的基业都会葬送在她手里。

    “我必须得回去呀!”椒华告诉自己“我必须得把这个猜测告诉晓霜尊主或者其他可靠又管用的人。晓霜尊主一直兢兢业业,对弟子们广施恩惠,被智通长老一句话就解除了职务,还得天天反省。这是甚么跟甚么呀!她又不是皇帝,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权力?应该怎样才能揭穿她呢?是了,飞鹤传书给玉庭,问一问智通长老是否下山,下山后应该干些甚么不应该干些甚么,还有,真正的智通长老持有甚么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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