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楼住的街坊邻居们，绝大多数都是原来营州酒厂的职工。

    大家彼此之间很熟悉。

    营州酒厂转产成罐头厂，让这些濒临下岗的职工，重新有了生计。

    大家对带领酒厂走出困境的人，都是感激不尽。

    而这位传说中的恩人，据说就是住在3单元4楼403的曲正焕老爷子。

    而曲凤霞，正是曲老爷子的小女儿。

    有了这层关系，整栋楼的大人小孩，遇到曲凤霞的时候，都会主动打个招呼。

    今天看到她在楼前揍儿子，大家当然是喜闻乐见的。

    可是这些人却不知道，那个被撵得鬼哭狼嚎的年轻人，才是救了酒厂的正主。

    楼道口越聚人越多，大家都在嘻嘻哈哈看着曲凤霞打孩子。

    甚至还有人有意无意的，挡在张信的逃跑路线上。

    这下让本就无处可逃的张信，更多挨了几棍子。

    单元门口里面，肩并肩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儿。

    年纪大的张琳个子反而比身边的苏以矮了几公分。

    看着张信挨打，张琳笑嘻嘻的道：

    “苏以，我弟弟挨打你不心疼吗？再不拦着点儿，我妈说不定会打死他。”

    苏以俏脸一红：

    “琳姐姐，你说什么呢，谁……谁心疼他了，打死就打死呗，谁叫他成绩单上是0分。”

    张琳掩嘴轻笑：

    “真的任由他挨打？”

    苏以跺了跺脚，转身往楼上跑回去：

    “我……不跟你说了。”

    张琳笑着目送她逃也似的跑了回去，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还装模作样的呢，早晚有你求着叫我大姑姐的那一天。”

    对弟弟有好感的几个女孩子，张琳最看好的还是苏以。

    顾胜男年纪大了点儿，而且性格娇纵，脾气太大。

    郑敏性子柔，又对张信太过依赖，关键时刻压不住他。

    只有苏以，性子温婉大气，人又长得漂亮。

    最关键的是，两家住对门，算得上知根知底。

    而且她和弟弟当年共过患难，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不算错。

    张琳很乐见苏以成为自己弟媳妇。

    正想着心事，后背挨了无数棍子的张信，已经被老娘揪着耳朵，拎了回来。

    “小兔崽子，长能耐了昂，所有课程都考了0分回来，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的死鬼老爹吗？”

    张信一边叫痛，一边小声分辨道：

    “妈，那是胜男姐故意陷害我。”

    曲凤霞揪着他的耳朵推门进屋，张琳笑嘻嘻的跟在后面，贴心的关好了门。

    “陷害你？”

    听到儿子还敢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曲凤霞更怒了：

    “她怎么不陷害别人，偏偏陷害你？”

    可就说呢！

    我也不知道顾胜男为啥非得陷害我！

    也许是她脑瓜子突然进水了吧！

    曲凤霞在楼下揍了儿子一顿，原本气已经消了大半。

    现在听他还敢狡辩，顿时又怒了：

    “……小王八蛋，还敢把责任推给胜男，那姑娘是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可能故意陷害你……”

    跟张琳不一样，曲凤霞更喜欢傲气十足的顾胜男。

    巴拉巴拉！

    张信被老娘揪着耳朵，站在门口教训了半个多小时。

    最后还是太后大人口干舌燥，才算是开恩放过了他。

    “……臭小子，你读书成绩不行也就算了，可至少也得给我领回个儿媳妇来吧，

    你看看自己现在，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你还能干嘛？”

    张琳捂着嘴偷偷的笑。

    老娘下手揍弟弟的根本原因，可能就是这个。

    至于成绩单什么的，都是借口。

    前几天老娘去买菜的时候，遇到原本邻村赶马车的杜伯伯，两个人闲聊了几句。

    那位杜伯伯说，堂弟张礼找了个很有本事的对象，这些日子在村子里，大伯娘一家神气得很。

    自打那天之后，张琳就发现老娘的状态不怎么对劲。

    有时候会无缘无故自言自语。

    细心的张琳知道，母亲这是吃醋了。

    凭什么张礼处了个对象，就那么神气？

    我儿子这么优秀，却到现在都没有对象！

    这不公平！

    既然心里不平衡，当然要找罪魁祸首出气。

    那弟弟这顿揍，挨得就不冤了。

    可张信却不这么认为。

    听到老娘拿对象说事，他很委屈。

    这玩意儿又不是放羊，抓过来一个就行。

    “妈，你真要是想儿媳妇的话，要不我去租一个？”

    租一个？

    曲凤霞回身又去找被自己放下的棍子。

    我刚刚在楼下，就应该大义灭亲。

    张信见势不好，一个箭步冲过去，先把棍子抢到了手里。

    曲凤霞伸手：

    “你把棍子给我！”

    “我不给！”

    “你给不给？”

    “我就不给！”

    连一旁的张琳，都被弟弟主动作死的技能给惊呆了。

    租一个女朋友糊弄老娘的话你也敢说？

    这下打死都不冤。

    张信得意洋洋。

    老娘没了棍子，想揍自己也没办法。

    谁料曲凤霞抢不到棍子，情急之下抬脚脱鞋，然后用力甩了过去。

    张信猝不及防，被老娘一鞋底子飞到了脑门上。

    “哎呦！”

    叫痛声刚出口，第二只鞋又到了。

    这只鞋砸在张信的左脸上。

    张信鼻子一酸，眼泪被老娘的拖鞋给砸了下来。

    “别以为你哭就行了，这次我非要替你们的死鬼老爹，打死你不可。”

    张信回家的第一天，是在鸡飞狗跳的挨揍中度过的。

    跟张家吵吵闹闹的气氛不同，远在京城科大家属院的徐元化家，这几天一直很压抑。

    原因是徐校长的闺女徐有容，已经决定过完年，去加州大学报到。

    对于女儿独自一人远去万里，周鸿雁眼中满是不舍。

    “有容，你喜欢读博士的话，可以让你爸爸托一下关系，咱们去传媒大学不行吗？”

    老徐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传媒大学是你家开的啊，想进就进。

    只是看妻子这个状态，他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徐有容拉着母亲的手笑道：

    “妈，您不是一向支持我充实自己的么？况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国内的传媒大学文凭，哪里比得上加州大学的含金量高。”

    周鸿雁抚摸了一下女儿这些天日渐消瘦的面颊：

    “可是你从小到大，都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妈不是担心你么？”

    徐有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妈，您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陪我一起去加州大学。”

    看到老婆犹豫不决，似乎有答应的意思，徐元化顿时急眼了。

    “媳妇儿，你跟有容都去加州，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