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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分析案情
    一辆轿车停在街边。

    王连升下了车,正在和司机说着什么。

    “来了个熟人。”

    齐越说。

    邱维汉问:“他是什么人?”

    齐越说:“刑事科调查股二组组长王连升,我的顶头上司。”

    邱维汉说:“你先走,从后门走!”

    如果来的是普通人,遇见了倒也没什么,可来的偏偏是一个警察,而且还是齐越的上司。

    这种情况下,还是尽量避免照面。

    茶馆后面是一条小路。

    经常有客人抄近路回家,厨工们也都见怪不怪。

    齐越从角门出来,沿着高低不平的青石板路慢慢走着,十几分钟后,在一户门前停了下来。

    门上挂着一个木牌,牌子上写着两个字:春梅。

    这块牌子不是随便挂的,有客人时它翻成正面,没客人时翻成反面。

    在本地风俗中,这表示一个公开的秘密——暗娼。

    “春梅”就是这个暗娼的花名。

    暗娼也不都用花名,心眼实的甚至会用真名字。

    齐越伸手轻轻一推,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春梅二十五六岁的年龄,模样倒也说得过去,穿着一件蓝底碎花短袄,腿上搭着毯子,靠在枕头上半躺半卧。

    见有客人上门,她一骨碌身坐起来,亲亲热热招呼着:“老弟来了,别站着了,炕上暖和,快上炕。”

    齐越问:“你就是春梅?”

    春梅媚笑着:“还问啥,门上不都写着呢嘛。”

    齐越掏出证件晃了一下:“警察。”

    春梅赶忙从炕上下来,哀求着说:“最近生意可不好了,都没什么客人,治安费能不能晚几天收?”

    对这些无照经营的暗娼,警察们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谓的治安费,其实就是变相的保护费。

    齐越说:“认识二驴子吗?”

    春梅一愣:“你、你不是来收治安费的?”

    “认不认识二驴子?”

    齐越又重复了一遍。

    春梅忙不迭的点头:“认识认识,他是熟客,以前经常来我这儿。”

    齐越问:“最近来过吗?”

    春梅摇头:“没有。过了年就没来过。”

    齐越在一张卷烟纸写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电话,二驴子再来,你要立刻打电话通知我,记住,千万别惊动他,明白吗?”

    春梅小心翼翼的问:“警官,二驴子犯啥事了?”

    “跟你不相干,少打听。哦,还有,你要是知情不报,存心包庇二驴子,被我查到了,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说完这句话,齐越迈步走了出去。

    二驴子姓张名伟,家里行二,因为性格暴躁,才得了这么一个雅号。

    前些日子,日本宪兵队查获一起贩运烟土大案。

    二驴子也被供出来,他在这件案子中充当中间人的角色。

    在满洲国,贩卖烟土是重罪。

    所以,刑事科的人都在找二驴子。

    借着查案的由头,齐越出现在会芳里更显合理。

    ……

    一周后。

    特务科科长室。

    “警察厅各部门,一共有7人住在新民大街,治安科1人、教养科1人、刑事科1人、通信班1人,警察大队最多,3人。嫌疑最大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刑事科的王连升,另一个是警察大队的刘大成。”

    刘文龙正在汇报调查结果。

    高克俭问:“依据是什么?”

    刘文龙说:“其他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唯独王连升和刘大成没有。”

    高克俭说:“这两个人当中,谁的嫌疑更大一些?”

    刘文龙略一思索:“我觉得是刘大成。”

    “为什么?”

    “刘大成少言寡语,城府很深。”

    “王连升呢?”

    “那家伙华而不实,做起事来颠三倒四,要说他是内奸……”

    刘文龙轻轻摇了摇头。

    高克俭说:“如果他是装的呢?”

    “您认为是王连升?”

    “没找到证据之前,一切都是假设。我说他是装的,同样是假设。”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监视。不仅仅是他们两个,另外五个也要监视。”

    刘文龙迟疑着:“可是,另外五个都有不在场证明……”

    高克俭打断他的话头:“证明是可以伪造的,就比如,你就是那个内奸,作为同伙的我就可以证明,当天你和我在一起喝茶聊天,这些东西只能当做参考,只有亲眼所见,亲耳听到才是真的!”

    刘文龙站起身:“感谢科长赐教!”

    高克俭笑着示意他坐下。

    刘文龙说:“7号公寓那件案子,现在也有眉目了。”

    “说说看。”

    高克俭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刘文龙说:“据法医说,被击毙的那名反抗分子,身上有多处冻伤,应该是长期待在野外造成的,而且他使用的是驳壳枪,驳壳枪体积大,不方便随身携带,特工一般很少使用,所以,我觉得他更像是抗联的人……”

    高克俭问:“他身上的冻伤很多吗?”

    刘文龙说:“非常多,耳朵、脸、手脚,连腿上都有。”

    高克俭沉思了半晌,轻轻摇了摇头:“你别忘了,那些东躲z的土匪也长期待在野外,他们的身上也肯定有冻伤。”

    刘文龙说:“我敢保证,他们绝不是土匪!”

    高克俭目光一闪:“这么说,你还有证据?”

    刘文龙说:“为了查明他的身份,我让法医解刨了那具尸体,您肯定想不到,我在尸体的胃里看到了什么。”

    高克俭也来了兴趣:“你看到了什么?”

    刘文龙说:“没消化的树皮,甚至还有少量的皮革残渣。土匪是不会吃这个的,只有抗联的人才会饿到见什么吃什么!”

    高克俭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他们一定是抗联的人!据关东军传回来的情报说,在抗联的宿营地,发现了他们来不及带走的饭锅,当时锅里还冒着热气,掀开锅盖一看,竟然是几只穿烂的苏制皮靴。”

    刘文龙说:“科长,抗联的人出现在滨江,肯定有重大阴谋!”

    高克俭迈步来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皑皑白雪,凝神沉思了半晌,这才说:“一支连鞋子都吃的部队,不会有任何阴谋,他们的目的,就是生存下去!通知保安团,最近要密切注意物资出城的情况,发现有可疑,立刻报告给特务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