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粉油器店里来了一位大师傅,生意原本就好,现在就更好了,人头涌涌着,每张桌子翻台都快。
独独是罗杰坐着的这张小桌子,竟然没有人敢过来坐下拼桌,约莫是个人都知道这货不好惹。
就算没地方坐,两头短板凳强行坐下三个人,竟然也没有抱怨声。
曹员外家的掮客、中间人、上档次的人牙子,夏侯欢自顾自的走过来,罗杰抬起眼皮,夹了他一眼,闻到了一股不怀好意的小心谨慎,嘴角翘起,微微一笑,就没有理会了。
夏侯欢不慌不忙的坐下,伸手招呼身边路过的伙计,要了一盘肉包子和酱油辣椒。
片刻过后,伙计就给曹员外家里的能人,双手端来一盘大大的肉包子,三个摊在盘面上,上面再放一个。
这样的摆盘有个说法,按照市井小民来看,就是瞎讲究,可是夏侯欢却很是喜欢,还没吃上几口,就随手排出七八个铜子。
多余的铜钱,自然就是打赏,很有眼力见的伙计高兴的笑纳了,餐钱转手交到柜上,多余的赏钱揣进怀里。
掌柜也只是笑了笑,没当作一回事,如若出手强收了这赏钱,伙计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若是慢待了客人,又跑掉几个熟客。
其中的轻重几何,是个做买卖的生意人都知道,一进一出,那就是好几倍的损失。
罗杰很是沉得住气,哪怕拼桌子坐下的陌生人,取用筷子夹住包子,吃一口,就往缺口夹点酱油辣椒圈,吃的口颊生香,吸呼嘻嘘。
两人默不作声吃着包子,不仅附近周围的客人,好奇着屡屡打量相看,就连其他几个城中大户豪强家里养着的掮客,也偷偷摸摸的望过来。
直到最后,夏侯欢看着对面,疑似道门入世弟子的罗杰,用最后一口包子皮抹了把油胡啦哒的嘴巴,毫不介意的扔进嘴里吃了,就想起身离开。
他终于忍不住了,赶集咽下还没嚼透的口中食,伸手就想拉住吃饱喝足的罗杰。
“尊驾,可否借一步谈谈……呃”
如此放低姿态,给足了对方面子的态度,罗杰不得不坐回原位,可是久久等不到下文。
罗杰抬头正视过去,突然发现,对面的中年人,嗓子鼓鼓囊囊,满脸通红,似乎噎着了,憋着气呢。
附近周围的客人似乎也注意到这边的突发情状,可是人人侧身斜视,却没有几个人过来帮忙的。
罗杰立即起身,快步绕过小桌子,到这人背后,伸出双手,穿过中年人的腋下,在他胸口双手互扣,猛地用力往回收挤压,强迫胸肺收缩。
哗啦一声,夏侯欢被人强行提起身,板凳顺势往后滑落,狠狠的砸在地上,却没伤到早有预料的罗杰脚背。
几次发力按压,一口生气顿时往上直冲,顶开不上不下的口中食,直接喷了出去。
“呼……”的一声,夏侯欢终于喘了口大气,憋的通红的脸色,总算退潮似的渐渐褪去。
这正事还没来得及开口提起,自己就欠了一份人情,夏侯欢一时间只有大口大口喘气,脑子里一片空白。
良久过后,救命恩人都重新坐回原位去了,夏侯欢才回过神来。
“方才差点就嗝屁了!救命之恩呐……”
夏侯欢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银钱,就连系在腰带上的佩玉,都解脱下来,双手托着,递给到救命恩人面前。
对于这位不想欠人情,宁愿用钱银赎买恩情的中年人,罗杰也是可有可无。
只不过,当目光落在佩玉上,发现这块料水甚好的羊脂白玉,竟然染上了一抹灰黑,任凭你怎么擦拭都抹不去,这才起了一点点疑心。
“听口音,阁下也是东海人,这身杂绫青衣,寻常人家置办不起。不知阁下是城中哪位大户人家的家生子?”
夏侯欢看着自己献上去的钱银,都被救命恩人收下了,唯独把玩着自己随身的佩玉,心里就暗暗断定,对面这位就是自己要找的能人。
“城西白水巷曹员外家里的幕僚……”
岂能料到,救命恩人听到自己自报家门,竟然脸色大变,犹如手里捏着烫手山芋似的,直接扔下佩玉,忙不迭的起身了。
“曹家?城西曹员外的曹家……没救了!等死吧!告辞了!”
罗杰滑脚就溜走,径自出了粥粉油器店,一头扎进十字路口,人来人往的人流里。
这干脆利落的跑路劲,不仅没有吓到夏侯欢,反倒是彻底激起了他心里的强烈招揽**。
店里的客人们,大多数是惊诧莫名,忍不住望向曹家出身的夏侯欢,有几个知道一些内情的人,已经偷偷摸摸的和朋友咬耳朵了。
夏侯欢听不得这些街谈巷议,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压的周围附近的食客们,纷纷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