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臭屁藤洞,江岳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停下来。
浓烈的臭味散开,才给了江岳一点点安全感。
刚刚那一切,只是一声虎啸而已!仅仅是一声虎啸,他就有种几欲猝死的感觉,那大虫得多么强?
“普通大虫的虎啸声声波频率极低,强度极大,能传播很远,穿透性极强。”
江岳喝了几口灵潭水,回过气来,回想着一路上看到的瑟瑟发抖的动物,摩挲着下巴思考:“但也不至于这么远吧.....这只大虫很显然不是普通大虫,距离竹林三四十里外的臭屁藤洞周围,野兽尽皆匍匐,估计伏牛山外围上百里都能听到虎啸。”
虎啸山林,百兽臣服。
江岳这次算是亲身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看了看缓过来一些的啸天,微微一愣,心想若是一只大虫像是啸天一样,到达虎类极限,那得多么凶悍?
而刚刚那声虎啸的主人,绝对到达了虎类极限,甚至更强!
“以后没法进山了。”
江岳叹了口气。
此等生态位最高的猎食者出现,任何猎户进山都是死路一条。
从今以后,日子怕是要难过许多了。
不过还好从苍鹰崖赚了二十两银子,接下来过冬过年都好说。
“走了啸天。”
江岳揉了揉啸天的脑袋。
“呜呜——”
啸天已经被吓坏了,江岳好一顿安抚,啸天才重新支棱起来,眼里恢复了些许神采。
啸天死死跟在江岳屁股后面,极其亲昵,看着行走自如的江岳,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就这样,江岳一手提着陷阱笼子,一手拿着装獐子皮、獐子肉的麻袋,带着几根臭屁藤,在浓烈的臭味掩护之下离开山林。
半个时辰后,江岳松了口气,回到了豌豆坳。
几只野兔趴在豌豆坳的兔穴前面,双眼无神,呆滞无比,看起来也是被虎啸声给震的。
江岳没犹豫,直接捡走塞进自己口袋里。
再走到伏牛村里,村中猎户们养的猎犬都跟疯了一样狂吠,猎户们坐在门前安慰猎犬,互相谈论着大虫的事情。
见状江岳暗自咋舌,他估计镇上,甚至县里,都听到了这声虎啸。
赵七郎蹲在门口,瞅见过去的江岳,搭话道:“二郎,听见大虫啸了吗?”
“听见了。”
江岳感慨:“刚刚我还在山里,听到大虫啸声,吓得我赶紧出来了。”
“唉,没事就好。二郎,你这是.....还逮到一只苍鹰?”
赵七郎惊讶的看向江岳手里的陷阱笼子,笼中一只苍鹰静静站着,神俊非常。
“是啊,今年最后一趟进山了,运气有点好。”
江岳笑了笑:“准备带回家熬一熬,看看能不能驯。”
“这要是驯服了,可厉害了。”
赵七郎虽然羡慕,但并不嫉妒,因为他知道江岳的本事:“青县就有专门熬鹰的熬鹰人,熬鹰售卖给权贵大族,一只熬好的苍鹰,价值上百两银子呢,你要是真能熬出来,那可就厉害了。”
“只是试试,能不能成谁也说不准。”
江岳谦虚道。
之后二人寒暄了没几句,耳边就听到非常嘈杂的吵闹声。
二人定睛看去,发现周家几个青壮,正手持棍棒,打杀一头猎犬,旁边有个妇人护着一个小孩,一把鼻涕一把泪。
猎犬的主人哭嚎着求饶,但最后猎犬还是被打死了。
“估计猎犬受惊,吓着周天义了。”
赵七郎冷笑:“倒是可怜了牛老汉,好好一条猎犬就这么被打杀了。”
“周天义?”
江岳记忆翻滚,惊讶道:“周家的傻宝贝?”
“可不是嘛。”
赵七郎讥讽道:“自从算命的江湖骗子说周天义能当上巡山命官,周家的猎户就跟什么一样,给这傻小孩当个宝,谁说不是都得挨揍。”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江岳笑了笑。
周家的那个周天义,之前叫周五昌,智力多少有些问题,现在八九岁的年纪,话都说不利索,周家人反倒是将其当成宝,还专门请先生将其名字改成了天义。
“嗯,晚上来我家吃个饭吧,二郎,你之后熬鹰估计就没得空了。”
赵七郎邀请道:“你可是我救命恩人,千万别拒绝!”
“也行。”
江岳看了看天色,“我上趟集,一会就回来。”
“好嘞。”
赵七郎兴奋的搓了搓手,吩咐自家婆娘准备一顿不错的饭食,之后又去告诉赵家族老宴请江岳的消息。
至于江岳,回了一趟家放好苍鹰和獐子肉,吩咐啸天看家之后就带着一麻袋獐子皮去了青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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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镇和伏牛村并无不同,到处都是议论虎啸的猎户。
江岳一边赶路,一边听着猎户们的议论。
发现猎户们议论的焦点多在于大虫出现,他们没法进山打猎上。
马上是难熬的冬季,且还有十几天就得交猎税,生存的压力落在每个人的头上,大虫的到来无异于雪上加霜。
“还好我有神印....”
江岳不禁庆幸。
若是他没有神印,或许爷爷江琮会强忍着膝盖的疼痛和不适,整日奔波于潮湿寒冷的山林之中,或许爷爷还会冒着被大虫杀害的风险,继续进山攒钱,或许还会在大雪封山之后进山挖药抓蛇。
或许.....爷孙三人,加上残疾的四叔,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思绪纷飞,江岳不知不觉来到了洛氏猎集。
因为山君虎啸的缘故,进山的猎户少之又少,来猎集出山货的猎户也少了很多,老独臂自己坐在摊位前面,百无聊赖的抽着旱烟。
见到江岳过来,老独臂眼中有了神采,灭了旱烟,搓了搓手。
“二郎来了,听到虎啸没?”
老独臂目光落在江岳手里的麻袋上,惊讶道:“你是真不怕死啊,山君回来了,你还敢进山。”
“一开始不知道。”
江岳无奈道:“听到声赶紧跑回来了,虎啸山林,着实可怖。”
“确实。”
老独臂微微颔首,接过江岳手里的麻袋,一边走进棚子,一边说道:“不过山君领地上百里山岭,咱们青阳镇这一片,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罢了,历年来也从未有过山君下山杀人的事情,只要不去山里,还是很安全的。”
说着老独臂检查完了獐子皮,也没和江岳商量价格,直接按照之前三百文一张的价格给江岳算钱,总计一千八百文钱。
“不去山里,难吃饱饭啊。”
江岳接过钱袋:“对了,苍鹰崖那日说最近有个活,十两银子,不知道这山君回来了,这活还干不干?”
在苍鹰崖拿天风草换钱的时候,老独臂和江岳提及过最近有个活干。
具体什么活,老独臂并未交代,只说会死人。
“这活和山君没关系,走官路。”
老独臂摇了摇头。
“押镖?”
江岳猜测道。
“差不多吧,十一月十五出发。”
老独臂拍了拍江岳的肩膀:“十四你来洛氏商行,到时候计划都告诉你,你再决定干不干,危险性很大。”
“行。”
江岳点了点头,干脆拿钱袋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