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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飘零
    徐三晚从乱梦颠倒的睡眠中醒过来,一下子觉得整个人像混身滩软了一样,迷糊的好一下才缓过劲来。

    暗朦朦的空间里只得墙上一个用木板钉死的窗户,从板缝间隙漏进来外面的光阳气,映见一旁侧身躺着的女饶身形。

    他伸手过去轻轻挽了下她的肩膀,却感到那肩膀在跟他板力。

    “还生气呢,瞧你把我恨的。”徐三晚靠近恩秀,将身子顶起看着她的脸。“要不是兄弟有难,我会这时候离开你?”

    恩秀一个转身躺平了,看着头上的人。“昨晚我经历了怎样的劫难,你知道么?”

    “怎么不知道!可咱俩什么关系,是做兄弟的比得上的么,兄弟间只是有情,咱俩是有爱,这是大爱,可是下间大爱偏偏看似是无情的。”

    “你懂我意思么?”徐三晚看了下只看着他不话的人。

    “你还挺会掰的。”恩秀发自心底的露出笑容。

    徐三晚把恩秀身边包在襁褓中的婴儿轻轻搬到一缕阳光映到的床铺处,让中午的阳光照在那张嫩嫩而有点糊涂的脸上。

    “秀,能养得大么?”对着婴儿一脸端祥的徐三晚看了下身边的女人。

    “这可要看你本事了。”

    “我怕我连张安静的摇篮都给不了他呢。”

    “那你可得想办法了,别一句大爱似无情,便丢下他不管。”

    “也是,我是他爹呢。”徐三晚又瞅着婴儿。“孩子,我是你爸爸,叫爸爸。”

    “别把他吵醒了,才刚睡下,之前哭得可吓人了。”恩秀伸脚在三晚背上搓了下。

    水叔端着一个碗推开房门进来,道:“都醒了,我煮了个鱼汤,恩秀,趁热的。”

    恩秀坐起来接过碗汤,道了句谢,水叔继续:“早上出去想买个鸡熬汤给恩秀和娃儿养身子,可走了几个集市都没见到有呢,眼下想吃顿好的可真难,不行,明儿我还得赶早出去寻,鬼子不会连城里的鸡都扫光净了吧。”

    “水叔,你可别乱跑,外面乱的,可别出了事。”恩秀用筷子夹起块鱼肉放嘴里。“有塘鲺鱼吃就很不错了。”

    “那能呢,要是连个老母鸡都弄不回来,我这糟老头还有用么,老爷爷太太会怪我的,咱徐家这回有孙儿了,往后日子可光景呢。”

    徐三晚听着水叔的话,猛的记起什么,从身上掏出个相片,把水叔拉到亮光处,道:“叔,你看这人是谁?”

    借着窗户木板缝间映进来的光,水叔拿起递过来的相片看着,猛的呀的一声剑“这是你二姐吗?我瞅着就是她,你那儿弄来的她相片?”

    徐三晚一下倒在床铺上,便又弹起来。“我倒希望不是她,这下真闯大祸了!”

    这话把水叔和恩秀吓得都诧了下,待三晚把事情的经过和很可能会发生的瘟疫让两人听,恩秀差点手软得连汤碗都捧不住,水叔吓得坐在阁楼木板地上,连原先睡着的婴儿都好像被吓到了,忽的哭出声来。

    “那你之后不去寻她一下么?”水叔坐在木板地上问道。

    “我上那儿去寻她?这不还记挂着秀要生了么,便透夜跑了回来。”徐三晚把水叔护到床边坐下。

    水叔忽然硬起心头来道:“要我这事该!湾镇里头的鬼子死光了才好呢,去年这时候咱从镇子里出来,整个山镇就没剩下几户人了,鬼子炸死了一半人,剩下的也跑得差不多了,下面海边街上的大都是后来进来的恶人,不是跟鬼子有关系的就是给他们做事的,是死是活,咱还要替他们过不去么。”

    “这事可大可,鬼子要是控制不住,不定还会传到浦滨来,你她咋就不想想后果,投毒这么遭谴的事她都敢干!”徐三晚叹道。

    “你二姐那人心肠硬,她打我就看得出来的,你她突然跑回来,看到你徐家这样子了,她能不气么!”阿水道。

    “她会不会以为你们都不在了?”抚着婴儿的恩秀插了句进来,一老一少都扭头看着她。

    “那是她以为,可我猜鬼子可不是这么想的,这么知道是她投的毒,那肯定就会追查起咱们,不定眼下都在带人在找了。”

    这话让水叔和恩秀都看着三晚,水叔惊道:“鬼子会找到这里来么?”

    “咱别忘了姚鸦子,鬼子拿枪一逼,他可是什么都敢的。”

    “他可是知道咱徐家以前是有这处宅院的。”水叔有点慌了。“不行,得赶紧离开这。”

    “这眼下能去那儿?叔,你别紧张,我细细回想,觉得姚鸦子是不知道这宅子底下有暗道的。”

    “三儿,往后可真要心点,你现在是当爹的人了。”水叔着转身往门外去。

    跟着,徐三晚从大屋的二层阁楼走出来,经过一条隐秘的过道,他从墙上开的通风口,看到下面以前用作工坊休息的堂厅里,几个人在围着一口大肚子酱缸架着的桌板前吃午饭。

    近门口处,用一块布扎着口鼻的马丁.莫勒,两手抓着一根木棍子搅拌着一口酱缸里的水,柱着拐杖的脏兮兮的贼精正在一旁看着马丁的举动。

    隔着有十米远吃东西的人对马丁大表怨言,他不该这时候搅这刺鼻儿的石灰水。

    刚要走下两边是砖墙夹着的木楼梯,见到唐妮提着一木桶热水从转角出现往上走来。

    “你是怎么了,腿受伤了?”唐妮看着在她面前猛的跪在地上的徐三晚。

    “你是我的大恩人,请受我一拜!”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么随便就跪在地上。”唐妮赶紧放下水桶将对她倒头就拜的徐三晚拉起来。

    “怎么随便,嫂子,要没你,昨晚这破宅荒屋里恩秀能顺利把孩子女生下来?我不知从那里修来的福,遇上你,又救命又救娃的,这一次我怎么也得把老谭给你救出来。”

    “你对我的以前很熟知吗?”唐妮又提起水桶朝自己房间走去,回头看一眼徐三晚。

    “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把过去的事记起来呢?”徐三晚看着唐妮进入房里,知道她是要给自己清洗一下,也就不跟过去。“见到他的人你会想起来么?”

    “我还真想见到你们的谭世夫。”唐妮进房门时还扭过头来。

    徐三晚却一下揪紧了心头,他这下还真不敢确定老谭还活着,而且凭他往下的行动能不能把老谭救出来?

    下到大屋子的地面和大伙围在一起吃着稀饭和咸鱼腌肉,徐三晚把这处屋院很有可能遭到搜查的理由跟他们了出来。

    “我就知道那老鸦头留着早晚是个炸雷,那眼下怎么办?叫咱们的人全躲到下面去?”马阿六放下筷子,却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下面那老鬼会不会阻拦我们?”半躺在一旁一张竹躺椅上的李四弟问道,他昨晚在那个通出镇子外围的地下密室经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又被徐三晚骑着自行车一路搭回浦滨,让唐妮缝了好多针包扎了伤口,这会总算恢复了些精神。

    “他敢!?我让他这下就去跟下面那些他守着的魂呆一块儿,要不他就老老实实跟咱们呆一块儿。”马阿六拿起桌上半瓶白酒往嘴里倒了一口。

    “阿鬼的事我负责去通他。”徐三晚抢过老六的酒瓶也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苦着脸道:“我他娘觉得窝火的是,才刚刚安顿下一容身处就遭到危险逼来,这些日子换了几处窝了。”

    “咱们这一股子力量,要跟鬼子抗争是避免不了东躲西藏的吧。”坐一旁的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