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季昀只是过来走个过场，就为了来证明谢重是多么情深似海，为了能让景妍苏醒什么事都愿意做，甚至不惜抛弃了帝王尊严。

    可偏偏，除了季昀，谢重也确确实实是最希望景妍活过来的人。

    或许，在谢重心中景妍确实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但说到底，还是没有他自己重要。

    甚至景妍这个人，她的生死都没有谢重自己的情绪价值来得重要。

    不过在这皇宫待了短短几日，亲眼目睹了谢重的行事作风，季昀便看透了在这快两年的时间里，景妍和谢重的大概相处方式。

    以他为主，臣服倾慕于他，柔顺乖巧，娇憨温柔。

    这是谢重心中最理想的景妍模样。

    而就是面对这样一个唯我独尊的封建集权统治者，景妍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伪装成这副模样。

    尤其，被迫生下两个无辜的女儿。

    季昀的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闷得他喘不过气。

    他能想到木木会活的艰难，可亲眼看到的现实却更加残忍。

    “季公子，你说，阿妍何时会醒来？”

    苏娇的问话声响起，让失神的季昀回了神。

    陛下给了季昀十日时间，可都已经是第七日了，阿妍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哪怕心里有猜测，但她还是不由得为景妍和季昀担心。

    “你不是说，你有一种药，它能……”苏娇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季昀给打断了。

    “不能同生，但愿同死。”季昀只轻声回答了这么一句：“她想解脱，而我亦是。”

    这是季昀的真心话。

    苏娇知晓了季昀的答案，笑了笑：“那就祝你和阿妍得偿所愿。”

    说着，不再看季昀，反而逗弄起乳娘怀里的两位公主。

    这些时日，几乎是她亲手照顾这两位公主。

    而季昀，虽没有表现出对这两位公主的喜欢，但也抱过几次，虽然也只是抱到景妍身边，并没有其他特别亲密的举动。

    唯独公主的亲生父亲谢重，除了那日抱起来想要摔死公主，其他时候就再没了音讯。

    似乎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两位公主。

    这样也好。

    陛下最好是永远都注意不到公主，不然哪一天想起来就又想杀亲女了。

    苏娇正在乱七八糟地想着，就又有人走进了殿中。

    又是玄一。

    他直奔季昀而来，开门见山：“季郎君，陛下想要见您一面。”

    季昀并不意外。

    想必，他刚刚与苏娇说的那些话已经传到了谢重的耳边。

    他没多犹豫：“好。”

    青年的背影相较于一年前，已经清瘦了不少，但身形依旧挺直如竹，自有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傲气。

    “季公子。”

    这不是苏娇第一次见季昀的背影，但这一次，她却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没走几步的季昀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苏娇，问：“苏姑娘还有何事？”

    “……保重。”苏娇最后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不知为何，她有种直觉，可能，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季昀了。

    季昀沉默片刻，后笑了笑，轻轻颔首：“多谢。”

    “苏姑娘亦要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