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一众捕快都已退去,朱常鸿道:“小王还没谢过洪捕头先前之恩!”洪一贯面微笑道:“今天乃卑职初次拜见殿下,卑职有何恩于殿下,想必殿下贵人事忙,记错了吧?”朱常鸿心想这洪一贯果然老到,此处乃他六扇门衙中也怕隔墙有耳,于是便改口道:“小王听说,总捕头在万历四十二年剿捕白莲教之前已是南方六省总捕头,后来因在广东剿捕白莲教有功晋升为六扇门总捕头,说起来总捕头可算是江湖前辈,小王应当以晚辈自居。”洪一贯听到“白莲教”三字,不禁悲戚道:“千岁言重,折煞卑职。剿捕白莲教时卑职好友杜学仁殉职而死,每每想到此处卑职都不能不伤感。”
朱常鸿叹气道:“小王对此事也虐有耳闻,杜捕头当时为北方七省总捕头,剿捕白莲教而不幸逝世,实乃朝廷之损失。”洪***:“故此卑职剿捕白莲教一来为了大明社稷,二来也是为友报仇。”朱常鸿安慰道:“洪总捕头忠义双全,实属难得。总捕头报了杜捕头的仇,但杜捕头为国为民的遗愿也需要洪总捕头完成。”洪一贯拱手道:“卑职定然不忘殿下的教诲!”朱常鸿听得,便直入正题道:“小王知道总捕头正在查探田都督爱子被凶徒所杀一事,本不该打扰。但梁副总管乃小王生死之交,小王又与田都督一殿为臣。小王前来看可否有用得着小王之处,小王定必效劳。一来梁副总管因事发时身在现场,难免嫌疑,此案若查明真相,可为好友洗脱嫌疑;二来小王也想让田公子早日瞑目。”
洪***:“王爷梁副总管来的正好,此画像是都督府仆人送来的凶徒的画像,请二位过目,是否见过凶徒?”二人一见,心中大惊。朱常鸿面色微变,心道:“那不就是清师妹的画像土黄面加上麻点?”但很快便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小王没见过啊,梁副总管,你来认一下,当日行凶之人是否这般模样?”梁复道:“对,正是此人!”
洪一贯在朝堂、江湖混迹十多年,朱常鸿的面色变化如何能逃得过他的双目,当下心内明白,但也不点破。当下洪一贯说道:“梁复副总管指认了此人,那这张通缉令就可以张贴公布了。”于是便呼来捕快,命令在九门张贴。朱常鸿心中暗暗埋怨梁复:“你为何说是此人?这不是要把清师妹推进火坑?”心想要尽快回夏王馆和郑翠翎商议对策。
朱常鸿心中正想之际,听得捕快进来报:“报,锦衣卫指挥使田都督府中来人!”田尔耕家人进来见过三人,禀道:“田都督派小人前来前来询问总捕头案情进展如何?”洪一贯回道:“案发之际大内侍卫副总管梁复在场,梁大人也指认了凶徒的容貌,正是田都督送来的画像中之人。画像可送到京城九门张贴通缉,相信破案之日可期!”田府家人领话回禀。洪一贯自言自语道:“贵州奢安肆虐,身为朝廷一品武官都督,心里却只挂念私仇!”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朱常鸿听得此言,便问洪一贯:“总捕头方才说贵州奢安是何意?”洪***:“殿下常年在燕山学艺,故此不知。天启元年,四川永宁宣抚使奢崇明趁机起兵反叛,据重庆,攻合江,破泸州,陷ZY……当奢崇明进围成都、自号“大梁王”的消息传到贵州之时,贵州全境戒严。贵州水西彝族土同知安邦彦也想借机发难。自去年十一月,安邦彦驱兵三万余,渡三岔河,谋犯普定。云贵总督兼贵州巡抚蔡复一派遣总理鲁钦等在汪家冲、蒋义寨大败之。乘胜追击,过三岔河、直抵织金。今年正月,鲁钦等回师渡河,遭叛军袭击,士卒死亡二千多人,蔡复一亦为此被免职。这新春佳节,皇上连年都过不好!”
梁复听言,目视朱常鸿,朱常鸿会意,当下便向洪一贯拱手告辞道:“既然总捕头要务缠身,小王并副总管二人就不再打扰了,就此告辞。如有需要小王协助的,请总捕头告知!”洪一贯也拱手道:“卑职先行谢过殿下美意!”
出了六扇门后,梁复向朱常鸿拱手道:“请殿下息怒,既然田尔耕家中有人画出凶手画像,在下如果说凶手不是画中之人,恐有包庇嫌疑。”朱常鸿心中微惊道:“想不到我心中所想能为梁兄所知。”当下低声道;“梁兄言重,小王也是明白。小王想到,我们最好把清师妹带离京师避避风头。”梁复微笑道:“到贵州避风头吗?”朱常鸿哈哈大笑:“梁兄真是有颗玲珑之心!此事可回夏王行馆再行商量。”
二人回到夏王馆已经三更时分,看到郑翠翎、邓清、于瑞雪都还没睡,把在六扇门和洪一贯的谈话告知众人。郑翠翎道:“小妹觉得我们可到贵州一行,查察讨安军情。奢崇明、安邦彦拨乱西南,为祸一方。我们前往贵州,一来可以为朝廷立功,为民除害;二来可让师姐暂时离开京师这个是非之地。”朱常鸿、梁复相视一笑,然后道:“方才我和梁兄就是这么说的。”于瑞雪道:“安邦彦已在贵州反叛已久,根基深厚,恐怕此行凶险非常。我觉得神剑驸马武功高强、神机营子璇火铳傍身,他们和我们同行就最好了。”郑翠翎道:“田尔耕既然已有凶手画像且封闭九门,那么师姐恐怕出不了京城。最好师兄向皇上请旨前去贵州。只要手握圣旨,田尔耕许显纯等也无可奈何。现已三更了,五更早朝时师兄可向圣上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