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左右,陈国泰与朱铁军各自骑着自行车进入了这片区域。
“老六,我妈那个人还好,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就是我爸,经常摆着一张臭脸,就像谁都欠他几百块钱似的。等会儿如果他态度不好,你可得包涵着一点。”
眼看就要接近自己家居住的筒子楼,朱铁军神情有点紧张地对陈国泰说道。
“没事。我相信伯父是个讲道理的人,一定不会乱发脾气的。”陈国泰笑了笑说道。
上午从朱铁军口中得知了闲置铅块的消息之后,陈国泰就一直在思考怎么将其拿到手。
不过再怎么思考,都必须得有一个切入点。
既然有朱铁军这条线存在,陈国泰就打算先从朱铁军的父亲身上入手打探情况,而不是直接求到唐局长一家人头上去。
“这倒也是。从小到大,不管他对我带回家的小伙伴有多么不满意,都不会对我的小伙伴发脾气。只是如果我的小伙伴表现不好,过后他总要抽我一顿。用皮带抽,贼狠了。”
朱铁军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估计这也是因为你和你的小伙伴太皮了,让他不得不那样做。”陈国泰笑了笑说道。
“嘿嘿,确实有点皮。我经常带着他们到处打架......到了。我家在1楼。我的车要推回家,你的车暂时先锁在这外面。今晚如果你要住下......”
朱铁军抬头看了看,说道。
“这里离城不远。我吃了饭就回去。”
陈国泰摇了摇头,下车锁好车子。
‘砰砰砰’
“爸,妈,我回来了。”
朱铁军带着陈国泰走到自己家门前拍响了房门。
“来了来了。真是的。都是读高中的人了,一天不在家学习,就知道到处疯跑。”
随着房门打开,一把温柔的妇人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身材中等相貌柔和微微发福的中年女子出现在陈国泰眼前。
“小军,这是你同学吗?”
闫丽一看到提着布包的陈国泰,微微愣了一下说道。
坐在客厅里看报的朱怀义闻声,立即扭头看了过来。
“妈,你说对了,这是我的同班同学陈国泰。国泰与我同住一个寝室,他......”
朱铁军立即想要介绍陈国泰。
“既然是你的同学,为什么要站在门口就说这些。都读高中了,还没学会规矩吗?”
朱怀义在客厅里沉声说道。
“呃,啊,对,老六,先进屋,先进屋。你先进去。”
朱铁军立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陈国泰微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走进客厅。
客厅里的布局一下子映入眼帘。
墙上最显眼的地方挂着领袖画像,屋子里的摆设也是五六十年代应该有的摆设。
不显张扬,也不显穷酸。
“伯父好,伯母好。我叫陈国泰,和铁军哥是同学。冒昧来访,打扰了。”
陈国泰迅速收回目光,彬彬有礼地向朱怀义和闫丽微微鞠了一个躬。
朱怀义和闫丽顿时眼睛一亮。
这么有气质有礼貌的孩子还是朱铁军长这么大第一次带回家来做客。
“国泰是吧?既然你和小军是同学,来这里了就不要拘束,要像回到自己的家里一样。”闫丽立即高兴地说道。
“嗯,不错。坐吧。”
朱怀义的威严神色放柔和了一点,指了指他旁边的布沙发说道。
“谢谢伯父伯母。这是我们那里出产的一点土特产。初次来访,不成敬意。”
陈国泰点了点头,打开书包拿出油纸包着的一只熏野兔,放在茶几上说道。
“这......”
朱怀义和闫丽有些惊异地对视了一眼。
这孩子家里是干啥的呀?怎么随便到同学家里窜一下门,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是的,就是贵重。
朱怀义虽然职位和工资都不低,闫丽也有干部编制,一家人的生活绝对无忧,却还是觉得一只熏野兔很贵重。
毕竟现在肉食太紧缺了。
“国泰啊,你说你来玩也就罢了,怎么还带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东西我们不能收。”闫丽立即推辞说道。
“小陈,能先说一下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朱怀义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皱了皱眉头,直言不讳地问陈国泰道。
身材高大的朱怀义现在虽然没有穿军装,但就这么微微一作色,陈国泰立即就感到了一股无形压力。
“哎呦卧槽!这时代的人,尤其是军人,警惕性都这么高的吗?就送一只熏野兔,都能引起他们这么大的反应。”
陈国泰心里顿时哭笑不得。
“伯父,伯母,我家里......”陈国泰张口想要解释。
“爸,妈,你们能不能不要把每个人都看成是坏人?老六家世代贫农根正苗红不说,他还是全县的状元。你们这样做有意思吗?”
这时候朱铁军放好了自行车,几步跑过来,对他爸妈大声地嚷嚷道。
“小军,不准跟你爸这样说话。快给你爸道歉。”
闫丽心里一惊,担忧地看了一下丈夫,随后急切地对朱铁军说道。
按照以往的惯例,朱铁军这样给他爸甩脸色,非得挨皮带不可。
可是孩子现在都已经这样大了......
不过出乎闫丽意料的是,这次朱怀义并没有立即生气,只是朝闫丽轻轻地摆了摆手。
“老六?状元?臭小子,马上给老子说清楚。”
朱怀义看了看气质不凡的陈国泰,又看了看自己怒气冲冲的儿子,神情淡淡地说道。
“说就说。我们17号寝室八个男生结成了兄弟。国泰排行第六,所以我叫他老六。国泰是红星公社黑山大队陈家村的人。今年的初中升高中,国泰是全县第一名。进校后四次月考和这次期末考试,他每次都是第一,每次都领先第二名至少五十分。”
朱铁军脖子一梗,语速快速地说道。
“每次都是第一名?每次都领先第二名那么多?”
朱怀义和闫丽禁不住惊骇地对视了一眼。
作为孩子的父母,他们非常清楚分数的意义。
要是真如儿子所说,这个俊朗小伙子陈国泰得聪明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