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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房卿来得刚好
    房遗直其实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的。

    先前他一直劝说父亲上告太子谋反,父亲迟迟不肯定答应。

    现在看了邸报上的太子像后,怎么又突然决定立即上告了。

    欲学太子刘据。

    这句话让房遗直心头一颤。

    太子刘据的事情,在史书上可是浓厚的一笔。

    分发武器,号召长安百姓攻打宫廷。

    这样的事情,在整个历史上,都是独一无二的。

    然而实际上,长安大部分百姓并不相信太子刘据,即便如此,也有数万百姓景从。

    最后是大战五天五夜,双方死伤数万人,以太子刘据失败告终。

    如今,太子李承乾在长安民心凝聚。

    如果他号召百姓谋反,会有多少人景从。

    真的能把太极宫都给打下来吗。

    更何况太子手中还有五千重骑,东宫卫士两千余,更有金吾卫左右将军的拥护。

    这要是打起来,会有怎样的场景,房遗直都不敢想。

    “父亲准备如何做。”

    房遗直问的不是如何去上告,而是指怎么去防备太子铤而走险。

    房玄龄声音低沉:“太子尚且在东宫内,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上告陛下这等危险之后,便请陛下暂且软禁太子,卸其兵权。”

    “只要先行软禁太子,那么太子就无法动乱,再行查证之事。”

    “是以必然要深夜入宫,秘密行事。”

    到了这个关键点上,房玄龄终于不在纠结了。

    所谓智者千虑,曾经的纠结,是建立在房玄龄看好太子的情况下。

    房玄龄是瞧不上魏王的,哪怕是说他如今站在魏王的阵营中。

    当然,最主要的是,太子给他的感觉,很像是曾经的陛下。

    陛下当年,没有对李建成的东宫属官赶尽杀绝,而太子如今,除了表现出来的强势外,也没有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姿态。

    在房玄龄心中,最为期待的结果,还是太子正统继位,最后不对房家进行追究。

    上告太子谋反这张牌,只不过是房玄龄的底牌,给自己和子孙预留的一条出路。

    这样他房玄龄能留个好名声,大唐也能更加繁荣昌盛,皆大欢喜。

    可在看到太子像后,房玄龄知道自己错了。

    不是因为太子所有的布置都在准备谋反,而是房玄龄看到了太子对谋反的坚定之心。

    这样的人,会放过他,放过房家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

    所以房玄龄决定,还是先下手为强。

    距离东征出发不过几天了,今夜太子尚且在东宫,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他相信陛下在听了他的分析后,哪怕是心中迟疑,也会先一步卸掉太子兵权。

    “速备马车。”房玄龄吩咐道。

    如今已是戌时中,也就是晚上八点。

    夜幕之上,星光璀璨,月光如水。

    房玄龄穿戴好官服,在儿子的搀扶上,登上马车。

    驾。

    随着车夫的吆喝,马车缓缓向着坊外行驶。

    宵禁坊门关闭。

    不过这对房玄龄来说不算什么,务本坊的武侯们,自然也认识这位相国。

    看到是相国府的马车,迟疑问道:“敢问是房相国当面。”

    房玄龄打开马车门帘,露出身形:“老夫有要事入宫,速开坊门。”

    武侯们连忙将坊门打开。

    “房公,走安上门吗。”马夫开口问道。

    房玄龄沉吟道:“不,走朱雀门。”

    入大内,有三道两道关卡,分明是皇城三大门,左侧含光门,中间朱雀门,右侧安上门。

    务本坊就在安上门边上。

    房玄龄选择朱雀门,是因为走安上门入皇城,距离东宫太近。

    在这个时候,房玄龄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东宫方位。

    皇城的大门并不会关闭。

    即便是大唐的官员,偶尔也会出现晚上加班的情况。

    朱雀的守卫看到是房相国,并没有询问阻拦。

    晚上有什么想法,突然想起去皇宫公廨,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三品的官员,是可以让马车驶入皇城的。

    不过这次马车并没有进入尚书省的官署,而是直奔太极宫承天门。

    承天门下。

    马车过来之际,守门卫士当即迎了过来。

    房玄龄走出马车。

    卫士看清来人,行礼作揖:“原来是房相国。”

    房玄龄沉声道:“老夫有要事须立即禀告陛下,速开城门。”

    卫士首领看了看房玄龄身后,没有看到其他人。

    便让人开了城门。

    毕竟房玄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也不存在对陛下有什么威胁。

    城门开了一条缝隙。

    此刻,不知为何,房玄龄心中竟出现了几分紧张的情绪。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只是想到自己今夜所做之事,将会给大唐带来怎样的后果跟动荡,这让房玄龄也不免有几分波澜。

    深吸一口气,房玄龄大步向着宫廷迈进。

    ——

    东宫后殿。

    太子妃身着淡雅宫装,神色肃穆,端坐在一方锦垫之上。

    面前摆着一尊精致的铜炉,袅袅青烟升腾而起,散发出阵阵清幽之香。

    太子妃双手合十,眼眸微闭,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心中默默祈祷:

    上苍垂怜,愿太子殿下此去征程,平平安安。刀枪无眼,战场凶险,唯求诸天神明庇佑,护他周全。让他远离灾祸,安然归来。

    苏玉儿微微蹙起的眉头,流露出内心的担忧与不安。

    一旁的侍女们静静伫立,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打扰了太子妃的虔诚祈祷。

    她自是不敢反对太子要东征高丽的意志,可对于她来说,太子便是她的全部了。

    此一去,山高路远,刀光剑影,不知何时方能归来,心中如何不忧。

    殿外,微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伴随着脚步声响起。

    “求神拜佛若有用,世间何来诸多愁?”

    李承乾走了进来,微微摇头。

    苏玉儿缓缓起身:“可我能为殿下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殿下动身后,我当在宫中,日夜为殿下祈祷,盼殿下早日凯旋。”

    李承乾轻叹一声,把苏玉儿搂在怀里。

    “放心吧,玉儿,此番东征高丽,对我而言胜券在握,不过是些土鸡瓦狗,轻松可破之。”

    “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便是。”

    如今黑火药这块,已经打造出两万斤了。

    两万斤黑火药,五千重骑。

    再是坚固的城防,对他来说也跟琉璃易碎。

    不说炸开城门轻而易举,单单这天雷降世之威,就能让敌军胆气全失,士气低落。

    对于别人来说,这可能是一场艰难的战争。

    但李承乾早已经看到了这场战争的结果。

    甚至连高丽那边降卒的安排,都已经有了章程。

    此去高丽,不过是游山玩水。

    真正的目标,是要借此大势,镇压河东,河北,河南,五姓七望之根,三道之地。

    携大胜之威,清查人口,丈量土地,收拢匿户。

    这些是世家的根本,也是跟朝廷对抗的最大底气。

    扫除这些弊端,大唐才能海晏河清。

    至于届时,二凤会如何择决,也由不得他了。

    二凤是走玄武门夺嫡当的太子,当的皇帝。

    八百人可打不下玄武门,自然是安排了内应,而现在张阿难负责玄武门,买通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玄武门再是坚固,也阻挡不了数千斤火药的轰炸。

    李承乾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也许,二凤是这个时代的王。

    可他手里掌控的,是千年后的智慧结晶。????李世民再是厉害,也要受到时代格局的限制。

    从心而论,李承乾对于当皇帝这事,并不太热衷。

    谋反,是为了自救啊。

    就在李承乾跟太子妃苏玉儿你侬我侬,情意高涨之际。

    一道宦官身影,匆匆赶来。

    ——

    太极宫,承庆殿外。

    李安俨正带领大内卫士,值守巡查。

    作为宿卫统领,李安俨主要是负责夜间的警卫工作。

    不过每过几天,也会轮值到白天。

    能够担任宫廷卫士,自然都是精锐,个个身姿挺拔,目光如炬。

    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处角落。

    偶尔,会有一只夜鸟飞过,引起卫士们的短暂警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此刻,殿外院门前。

    数名禁卫正随着一道人影走来。

    “来者止步!”

    夜色有些暗,李安俨看不清来人,不过有禁军相随,自也不用过于紧张。

    房玄龄看到值守的是李安俨。

    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面色却波澜不惊。

    “劳烦转告陛下,我有要事上报。”

    李安俨仔细看去,不由笑着作揖:“原来是房相国。”

    随后解释道:“房相国倒是来得不巧,今夜陛下来了兴致,正行颠龙倒凤之事,还请房相国稍等一些时候。”

    晚上宫廷的娱乐活动,一般都是歌舞为主。

    歌舞之后,自然就是行房中之乐。

    不怪每次晚上有事到大内,总是会打扰到李世民的兴致。

    这算不上巧合,毕竟李世民身强体壮,又当壮年。

    朝中政务,有大臣分忧,到了晚上日常临幸,自然算不得沉迷美色。

    房玄龄微微皱眉。

    上告太子谋反这等事情,如何等得。

    于是沉声道:“还请李统领转告张内侍,我有要事上报。”

    房玄龄知道,只要消息能传进去,陛下必然会召见自己。

    李安俨迟疑道:“房相国还是等等吧,陛下已然进行不少时候了,说不定此刻正在紧要关头。”

    “若误了陛下的好事,这怪罪下来,我可是担待不起。”

    “按照往前惯例,应当也要不了多久了。”

    虽是说有大事。

    可在李安俨看来,有什么事,还能比陛下兴致更大的。

    哪怕是发了地震,大水,瘟疫。

    也不差这一两炷香的时间吧。

    房玄龄呵斥道:“李统领,莫要忘记你的职责,若耽误了大事,是伱所能承担得起吗。”

    “陛下但有怪罪,我自一力承担,与你无关。”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李安俨能干宿卫统领这等差事,自然是性子警惕。

    他狐疑的看向房玄龄。

    眼神中带着探查的目光。

    心中略微有几分紧张起来。

    有什么大事,是需要堂堂宰相,深夜入宫秘密禀告的?

    再大的事情,就不能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再来说吗。

    除非,这大事,是长安城内之事,是宫廷之事。

    想到这里,李安俨问道:“不知房相国如此焦急,所谓何事。”

    听到这话,房玄龄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他知道已经是引起了李安俨的怀疑了。

    房玄龄心思电转,瞬间恢复了镇定,面容平和地说道:“李统领莫要多心,方才是老夫心急了。近日各地呈上的奏折中,有宜州,同州几处地方似有瘟疫之兆。”

    “老夫担忧疫情若起,恐会危及长安,是以深夜入宫上奏陛下,速断裁决。”

    这番话说得天衣无缝。

    毕竟前两年瘟疫横行,死伤过多,宜州,同州都紧邻长安,若真有瘟疫之事发生,自然是要早些隔断。

    以防止瘟疫在长安城中扩散。

    得到这等消息,房玄龄深夜入宫,就显得很合理了。

    但是这话,并不能完全打消李安俨的疑虑。

    怀疑若起,就不是这么好消除的。

    对于太子的一些想法,虽然东宫那边并没有跟他通气,但李安俨自己也能猜到。

    只要太子顺利东征,就能大幅度增强权势,乃至于掌控更多兵权,为将来之大事做准备。

    而房玄龄在李安俨的眼中,身为魏王文学馆大学士,那就是太子的敌人。

    现在正是太子最为关键之时,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想了想,李安俨说道;“原来是这等大事,我这就去通传张内侍。”

    说完,拱拱手,转身走入院内。

    房玄龄见此,顿时松了口气。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入院后,李安俨并没有直接前往承庆殿找张内侍。

    而是叫来自己的一个心腹,交代道:“速去东宫,告知东宫宦官,房玄龄深夜入宫面圣,恐生变化,立即传告太子知晓。”

    心腹是李安俨的自己人,当年给隐太子当属官的时候,就是他的手下。

    谋反的事情,李安俨自然没有告诉其他人,但让心腹传个消息给太子就行了。

    太子听闻消息后,自然会有所准备。

    心腹应了一声后,连忙从院内侧门离开。

    则李安俨则好整以暇的在院里等着。

    心腹不回来,他是绝不可能先把消息告诉陛下的。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在外面一直等候通传的房玄龄,感觉到不对劲了。

    承庆殿前的庭院不过两百余步,哪怕再慢,消息也应该到了。

    陛下不可能不见他。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李安俨没有去通传,而是悄然给太子通风报信去了。

    想到这里,房玄龄眼神一变。

    当即就要闯门。

    几名卫士立即阻拦。

    吵闹声顿时传进了殿内。

    张阿难走了出来,正好看到李安俨朝着这边走来。

    问道:“院外何故喧哗?”

    李安俨作揖道:“是房相国,说是有要事上报。”

    “我便与他说稍等片刻,想来现在陛下兴致正浓,莫要为此耽误了陛下的好兴致。”

    “只是房相国坚持要面圣,我也无奈,只能过来传告张内侍。”

    说到这里,李安俨还叹息一声:“陛下这几天好不容易有了兴致,难道再大的事情,就不能等上一小会的功夫吗。”

    李安俨说话慢条斯理,显然是在拖时间。

    张内侍认同的点点头:“是啊,陛下难得有兴致。”

    “不过既然是房相国,自当要通禀,你且等等,我先入内询问陛下圣意。”

    张内侍走进殿内。

    听了听里头的情况。

    对值守的小宦官问道:“陛下状况如何了。”

    小宦官回道:“正当兴时。”

    张内侍想了想,再急也不差这十来个呼吸。

    上次因贺兰楚石杀人之事,扰了陛下兴致,可是被责怪了好久。

    片刻,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满足的声响。

    这才入内,轻声道:“启禀陛下,房相国求见。”

    李世民在床上笑道:“他倒是来得刚好。”

    “更衣。”

    “让房卿于大殿等候。”

    张内侍躬身:“是,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