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奴婢听说瑞王妃前几日当街和瑞王吵架,怕是坐不了瑞王的主。”有太监凑过来小声说。
太后把手搭在帕子上,笑得慈爱,“我也是听说了两人吵架,才想着叫瑞王妃过来说和说和,孩子还小,不定哪一步就走错了路,总要长辈提点着。”
......
翌日,云岁晚一大早就换了宫装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端坐上首,笑得温和,“你这孩子,哀家第一日见就喜欢得紧,果然成了我皇家宗妇,快坐到哀家身边来。”
乌木小几搬到了太后的宝座旁。
云岁晚昨日在府上就听说了太后不让人放出名单,还点名要让她进宫。
本以为会像是之前初入秦妃宫中时那样,要好一番阵仗,没想到太后竟然像是个长辈一样嘘寒问暖。
她心中暗忖,“难怪楚修远能被忽悠这么多年,对一个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用这招,的确没人招架得住。”
太后越是如此,越说明太监名单有问题。
她今天必须要带走那份名单。
“我听说你母亲很早就走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将军粗犷,你这些年受苦了。”太后摩挲着云岁晚的发鬓。
云岁晚顺着她的话,“父兄对我很好,如今又有了太后的疼爱,岁晚不苦。”
她露出小女儿的娇态,全然不似刚来时那样戒备,太后唇边笑意加深。
“远儿也是早早没了母亲,”太后似是觉得说错了话,有些懊恼,“罢了,那个女人不提也罢。”
“你们两个都是可怜孩子,周围也没有个长辈提点,这才翻了错,我不怪你们。”
云岁晚眼神惊慌,“太后娘娘,我们做错了什么?”
“昨日,瑞王府的侍卫来宫里要太监的名单,你可知道?”
云岁晚摇头,“不知,王爷不曾与我说过。”
太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太监就知道传言是真,瑞王和瑞王妃当真在大街上就吵了起来,自然感情不和。
“唉,”太后叹了口气,“向来远儿想要什么,我没有不给的,但是太监的名单,当真是不行。”
“为什么?”云岁晚追问。
“他如今只是查个西厥公主的案子,就把手伸进了宫里,我和皇上是他的亲人,我们自然是不介意的,但那些外臣难免要议论啊。”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只要王爷查到了真相,有陛下和太后做主,想来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云岁晚提起楚修远都是仰慕,像是个一切由夫君做主的小媳妇,太后看了暗恼。
“西厥公主遇害摆明了是守卫失责,与宫中太监有什么关系,若是拿了名单却查不出什么,这事情可就大了,你难道舍得瑞王被群臣非议。”
“儿臣相信夫君,既然这是他的决定,那定然是对的。”云岁晚娇俏地回应。
太后脸色沉了下来,这瑞王妃是个油盐不进的,多说无益,“你回去吧,为了远儿的清名,这太监名单,哀家不会让内务府给的。”
云岁晚一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样子,她惶恐地跪下拜别太后,走出殿外,噗通一下跪在了坤宁宫大门口。
“太后娘娘,我仰慕夫君,也相信夫君,这事我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定然要替夫君讨要。陛下令瑞王查清真相,任他行走宫禁,已经是许了权限的,请太后娘娘抬手。”
太后刚被云岁晚的榆木脑袋气得要回去休息,就听小宫女急急忙忙地回来禀报。
“什么?”太后发上流苏震荡,“原本还以为她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如此蠢笨,她既然要跪,那就跪着吧。”
“不可。”太监小声提醒,“太后娘娘,这事私下里揽着也就罢了,但现在瑞王妃跪在大殿外面,那么多双眼睛呢,糊弄不过去啊。”
陛下都下旨说让瑞王放开手脚查了,太后宫里却阻止,这是什么意思?
是陛下太后串通一气为难瑞王?还是宫里的确有猫腻,太后不敢让人查?
原本太后要是没叫瑞王妃入宫,还能使点小绊子,现在本想挑明吓唬瑞王妃,反而还授人以柄,让瑞王妃给拿捏住了。
“玩鹰的倒是让鹰啄了眼。”太后冷笑,“凭她也敢逼我?”
在太后眼中,云岁晚,甚至整个云家,也不过是皇权龙椅下养的狗,给她些好脸色她就该感恩戴德,竟然胆敢忤逆!当真是不要命了。
“瑞王妃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她哪里敢忤逆太后娘娘,依奴婢看,她就是个蠢笨的,以为讨到了东西,就能得夫君开心,根本不知道东西意味着什么。”太监恭维着。
“狩猎场的事情我当然不怕查,只是当初宸妃的事......他虽然从来没有过翻案的心思,但万一他借机把手伸进宫禁,查出个一丝半点.....”
太后心下犹豫,太监却有不同的意见。
“当年的事情是先帝定的罪,板上钉钉,辩无可辩。这些年太后娘娘对瑞王殿下关怀至极,视如己出。再加上宫里派出去的那些人,足够让瑞王厌恶宸妃了,他不会想为她翻案的。”
“依奴才看,瑞王殿下还是为着想讨陛下欢心,急着破案,才想要太监的名单。至于瑞王妃,也不过是个深宅蠢妇而已。”
晚秋冷寒,一阵阴风吹过。
太后眯了眯眼,“罢了,你说得也对,只是狩猎场的名单,也查不到当年的事,给她吧。若是再让她跪下去,哀家的名声都要被她跪坏了。”
太后烦躁地摆了摆手。
左右当初的事情已经轻扫干净了,绝不可能还有人知道,是她多虑了。
“谢太后娘娘慈恩。”云岁晚双手拖着太监名单,扬声说。
起身的时候,拍了拍提前准备好的护膝,踏着宫道离开。
马车上。
春水看着名单,“不就几个老太监,太后至于这么扒着不放吗?难道是狩猎场的事情和太后也有关系。”
云岁晚摇头,“若是当真和太后有关,她不会这么容易放手名单,她怕的是另一桩事,另一桩足以颠覆朝纲的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