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王一挥手,大批的军队目光充满敬畏地退开。
只见一队白色队列整齐缓缓行来,在队伍的中央,一八人抬轿格外引人注目,其轿身的金色纹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队伍停下,周围一片寂静,众人皆屏住呼吸,纷纷低头行礼。
轿门打开,一位大人物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姿态优雅步出。
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整个场面庄严肃穆。
城令原本就不平静的心脏,此刻跳得更为剧烈了,像揣了一只兔子似的都快蹦到嗓子眼里来了。
他并不认识下方走来女子的真实身份,那张脸亦陌生得紧,但通过她那一身纯白、仙鹤飘渺的打扮,结合周围人那毕恭毕敬的态度,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可能的吧,这绝不可能……”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千万别慌张。
煜王身边的副将大声道:“黄仁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吧,这一位……究竟是谁?”
煜王一挥袖,得意又炫耀似地将那一位周身散发着神圣光芒的女子引荐于前。
“……谁?”城令还是不敢认。
煜王用一双看穿了他的幽沉目光,抑扬顿挫地宣告着她的身份:“这便是我们景国崇高无上的大国师!”
此话响亮。
“大国师”三个字一出,城池上方的一众守卫全都眼睛瞪得像铜铃。
而城令双膝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好在身后有人给挡靠了一下,否则这会儿还真要丢人了。
“大、大国师啊……”
他赶紧攀在墙垛上,努力睁大那一双老眼昏花的眼睛:“真是大国师?这怎么可能,谁都知道大国师乃嶽帝的帝师,拥戴国君,岂能与煜……”
后面的话他吐辞含糊,但也能猜到他的意思。
两派相争,大国师向来都是站在正统一方,即便那嶽帝不太争气,在国政推行上没有什么建树,甚至因为不作为,导致景国每况愈下,还养出了七王这七条“大害虫”……
但以往的景国帝君不也都是这种德行,也没见她撂担子不干,每每景国陷入困顿危机之际,大国师都会出山,勤勉又尽心地为国君败政“擦屁股”,为景国挽回局面。
大国师守护景国世代,亦守护着景国世代的帝君,这是他们景国人们都知道的事情。
可这会儿……大国师怎么突然间就跟反贼联合到一起了呢?
费解。
不明白。
搞不懂。
这叫城令很难以置信,总不能……是她觉得这些个正统帝王全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她累了,干脆就另择明主吧?
其实这也能理解是吧。
可那也不该是煜王啊。
若真叫煜王当了国君,那绝对就是一暴君无疑。
七王中,就他行事最为毒辣狠绝,不给别人留一丝余地,其他再奸再坏,但人至少不以杀人为乐,喜欢以血腥残杀统权吧。
“本官从未见过大国师,不敢贸然相信,你说你是大国师,那你有什么凭证吗?”城令赶紧问道。
大国师抬起她那一双星辉深黯的眸子,她淡声道:“你想要什么凭证?”
城令双手撑着望向天空,若有所思道:“歧和城的四象封天锁地阵,是大国师布下的防阵是吧?”
“是。”大国师承认。
“这么说来,你可以……”
大国师打断他:“我当然知道如何破阵,在这城中的正东、正南、正北、正西各埋有水、火、土、木属性的法器,你将法器挖出,再找到阵陷、阵心、阵翼,将四象所矗立的石雕像毁灭,即可破阵。”
她胸有成竹,不待城令讲完,便洋洋洒洒道出自己脑海中搜刮出的知识内容来,以证身份。
见她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城令也是认真听完,但等她说完,城令却是摆了摆手。
“我是个老东西,老胳膊老腿的,哪跑得了这个啊,既然是大国师你亲自布下的阵法,那你自然有办法破阵,又何需借他人之手呢?”
大国师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缄默了片刻,她才道:“强行破阵,即便是我,亦会受到相应冲击,你们城内的人也会被波及,你当真要如此?”
“你不是大国师吗?这阵也是你布的,你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齐美的办法?”城令人老心精,他是将“锅”甩得飞快,道德绑架也是玩得飞溜。
论心机跟嘴皮子,大国师的确有些甘拜下风了,但她还算稳得住人设,浅浅一笑:“说这么多,你就是不信我是大国师?”
城令嘴一抿,没吭声。
说实话,她是不是大国师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是煜王那一伙的,她在帮煜王攻城。
“大国师,你心中仁慈,不愿牵连城中百姓,方以温和手段来解决此事,可显然城令不愿意接受和平入城,既然如此……你干脆就展示一下神威给这些愚民瞧一瞧吧。”
这时煜王不耐地开腔,他是恨不得大国师发动雷霆之力,替他直接**这些反动派。
同时他也是想看一看这传闻失忆的大国师,可还有曾经那深不可测的力量傍身。
大国师听这话却是暗暗咬牙。
他倒是说得简单,强行破阵有那么容易吗?要真这么简单,她又何必在这里跟这个臭老头浪费时间?
这时一骑骏马飞驰而至,它堪堪停在了大国师的身侧,马上男子身姿挺拔如青松,墨色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飘动,他勒马跃下,走上前。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优雅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门阀的贵族风范。
“大国师,破阵。”
“谢……”大国师见他过来,眸露隐喜与激动,当即应道:“好,我破。”
自那一日在龙庆寺死里逃生之后,谢羽槿待她的态度就十分冷淡了。
他将自己关在房内足足三日,不食、不饮、不言,待再出来时,整个人都与以往不一样了。
他眼中……亦再也无她了。
大国师日日惶恐,担心自己这个假冒者会被他拆穿,可他始终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他有时候看似还是与以前一样,可她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却不一样了。
以前的他,绝不会选择与七王中的煜王合作,可现在的他,却改变了主意。
她知道,他志在“徐山山”。
是为了杀她一雪前耻,了结后患,还是为了别的目的,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无论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会努力去帮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