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商场,位置都分优劣,租金也千差万别。
好的位置,客流量大,成交量好,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而次一点的位置,如果利用得当,选择合适的生意,又或者老板舍得在引流上下本钱,也能够做得红红火火,风生水起。
但有些位置,比如说厕所旁边的,又或者说处于死角,人迹罕至的地方,很多商场就是把租金压低到跟白送差不多的地步,依然让很多商家望而却步。
有些会懂运营的商场老板,往往会把这些地方废物利用,搞一些文创宣传,又或者不以盈利为目的的展示区,比如供人休闲的阅览区,供员工休息的茶水间。
中环大厦也有这样不起眼的角落,他们之前也是当作员工休息室用的。
但几个月前,这里被围起来装修,陆陆续续有装修队伍进场,看动静不像是小打小闹。
搞的附近商铺老板们都在纳闷,是哪个不开眼的,在这样的位置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装修,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嘛。
早在装修进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等着看笑话了。
不过就算是一直霸场的老租户,都打听不到是哪个冤大头,把这里拿下的。
不过等到装修完毕,也会有闲得蛋疼的同行转悠过来,评头论足一番,发表一下自己看法。
无非就是这里客流量稀少,干什么生意都不长久,你们花费这么钱,装修的这么完善,有跟卡通人物一样的贴纸,布满了整个墙面,有好几个排气扇,那个将来运转起来,电费都要花不少。
要不就是旁敲侧击地询问这里到底准备做什么用的。
每次听到这些闲言碎语,陆卫东都不为所动,不是他胸有成竹,而是他对徐建军有足够的信心。
他的这位老板,不管干什么事儿,只要下定决心,迄今为止还没有他干不成的,他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一切的猜测,都随着几十台大家伙的入场尘埃落地。
徐建军人还没过来,空运的游戏机已经先到了;他虽然远在万里之外,但如何吸引客流,针对那些目标客户,早就制定好相应的步骤安排给陆卫东他们执行了。
什么人对街机这种游戏没有抵抗力?
当然是对一切充满好奇,对现实中的大多数事情无法掌控的青少年,他们开始了解这个世界,开始有自己的想法,试图用自己的方法摆脱父母的束缚。
但一切生活又完全依赖于家长,他们那些离经叛道,偏离社会主流的想法得不到认可,就会表现的叛逆封闭。
而简简单单的游戏,却能给他们很大的满足感,只要通过自己操作,主导游戏中人物的生死,实现最终目的,而且花费也不多,每天从自己生活费里节约一点,就可以快快乐乐消磨时间,甚至没钱的时候,看他人攻城拔寨,照样可以热血沸腾。
那些每天要上班的职场牛马,可能没时间浪费在游戏上,有也是当作消遣,玩玩即可,根本不会痴迷。
但那些游手好闲,没有正经工作的社团成员,除了完成老大们布置的任务,打架的时候充充场面,收保护费的时候跟着打下手,其他时间完全就是浪费生命。
所以他们最爱玩的,无非就是台球,飙摩托,把妹,钓富婆。
有了目标人群,早就印刷好的传单像不要钱的废纸一样成堆成堆地撒出去,就算十个里面有一个被吸引来,这个新开的游戏室都能爆满。
而且拿着发出去的传单,在规定时间内,可以兑换一个游戏币,当骑着高头大马,拿着青龙偃月刀的关二爷出场,真的是让无数少年和不良青年激动万分。
就算不懂操作,分分钟毙命当场,接下来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氪金续命,毕竟又不亏。
一港元换两个游戏币,带来几分钟甚至几十分钟的快乐,又有哪个少年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
所以一开始,游戏厅里全都是爱占小便宜,又对新事物兴趣浓厚的小朋友。
他们拿着收集来的传单,眼神闪烁,又满含期待地找到兑换游戏币的柜员,当真的拿到游戏币的那一刻,那种兴奋和不可置信是掩饰不住的。
毕竟这里装饰的金碧辉煌,那些游戏机看起来也那么科幻,画面显示比家里的电视机还要清晰,富有色彩。
这种地方他们可以免费玩,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何况这里还是整个港岛最繁华的地段中环。
一开始不放心,在这里兼职老板卖币的陆卫东,看着蜂拥而至,又带不来收入的小朋友,第一次有慌了的感觉。
他们可是发出去上万份儿传单,虽然说明了兑换期只有最开始的三天,就这也很离谱,那些贵重的游戏机,可是空运过来的,不说本身的价值,光运费都花了不少。
而且几十台同时运行,电费也是要花钱的。
虽然能够靠柜台边上的零食和饮料回点血,但只能算聊胜于无。
陆卫东是真怕把事儿办砸了,徐建军过来的时候,他不好交差。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些进行过初体验,又把身上仅有的零花钱砸完的小家伙们,回到同学朋友那里,厚着脸皮讨要那些传单,甚至有的不顾面子跑去垃圾桶里寻找别人随手丢弃的传单。
这样起到的效果,可比当初那些兼职发传单的人卖力宣传要好的多。
那时候他们宣称什么宇宙最好玩的游戏机,采用全世界最先进科技的梦幻产品,不管用多夸大的词汇,听到的人也只是一笑而过。
新闻学上有个非常好的比喻,狗咬人那不叫事儿,人咬狗,才是新闻的爆点。
小朋友们千辛万苦地搜罗传单,任谁见了都想一探究竟,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社会的退步,让一群青少年沦落至此。
然后中环大厦有家最新进的游戏机电玩室,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开。
学生们太多,还夹杂着不少中二青年,搞得陆卫东不得不把楼上休息的保安拉下来维持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