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萱午后从药坊回到公主府里,就见着门房跟前不断有人前来给顾凌送高升之贺礼。
谢知萱也不知如何处置,婚前她也有过如此顾虑,那便是她出身的确是市井人家,无需人情往来。
而若是做顾凌的夫人少不得要与些勋贵官宦人家的女眷们打交道,一如这送礼回礼……
谢知萱在门房看着这些回礼也是略有些头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置。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她往外望去,便见着一脸严肃凛然不苟言笑的顾凌,浑身好似发散着寒意。
“相爷,你这升官了还不开心?”
顾凌听到了谢知萱的声音,缓而一笑,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谢知萱跟前,将她揽入怀中道:“萱萱。”
谢知萱轻笑了一声:“门房这边有不少人前来送礼,我也不知该收该回礼还是将礼给退回去?”
顾凌道:“这些事让阿泉去管便是,你不必去管。”
谢知萱看向顾凌道:“也是,我自幼就没接触过这些,到时候失了礼也让人笑话……”
顾凌伸手捧住了谢知萱的脸,“萱萱,我并非是这个意思,你要记得你的身份,你如今是世间最为尊贵的长公主,何人还敢挑你的不是?这些人情往来你都不必去思虑,让阿泉去处置是因为你不必去费心这些,你平日里要去仁元药坊给人看病已是够累的了。”
谢知萱一笑,“方才怎么见你不开心?”
顾凌低头亲了亲谢知萱的额头道:“因为一整日没见你。”
谢知萱无奈轻笑,“今日弟弟的任命可下来了?”
顾凌点头道:“下来了,吏部考功主事。”
谢知萱听闻此官职微微蹙眉,“吏部?我记得吏部尚书是不是你姑父的哥哥?”
顾凌道:“是。”
谢知萱道:“你姑姑素来就厌恶我,不会趁机给弟弟使什么绊子吧?”
顾凌轻声一笑:“有我在,你不必担忧这些。”
谢知萱与顾凌回了屋内,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谢知萱与顾凌吃完晚膳后,便逛着园子,眼见着湖边枫叶已红,对面的月季花倒是长势极好。
谢知萱:“这湖对面的那些月季长得可够旺盛的,饶是在江南之地都长不出这么好的月季来,尤其是如今已是秋日,此处的月季花倒是要比春日里长得还好些。”
顾凌顺着谢知萱望去道:“走,去看看。”
谢知萱随着顾凌一道前去,走近月季花丛便是扑鼻而来的花香,大多的月季颜色各异,大部分都是红得娇艳。
顾凌摘了一朵往谢知萱的发髻上戴着,“好看。”
谢知萱道:“此处的花是挺好看的,这都快入冬了,此处还有这么艳丽的大花。”
顾凌低声道:“我是说你好看。”
谢知萱一笑,也摘了一朵花戴在了顾凌的发冠上,望着顾凌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夫君。”
“嗯?”
“你戴上这花还挺像一个小姑娘的。”
谢知萱含笑说罢后,就提起裙摆后退了两步。
顾凌忙上前去追着谢知萱道:“萱萱,你再说一遍?”
谢知萱提着裙摆便逃,只不过还没有跑几步就被顾凌揽入了怀中。
顾凌低头望着谢知萱道:“萱萱,等会就算是你叫我哥哥讨饶,我也绝不会饶你。”
“顾凌,你可是说过不欺负我的……”
顾凌揽着怀中的谢知萱,将她打横抱起道:“这哪里叫欺负?”
谢知萱怕掉下来,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顾凌的脖颈。
刚进十月初,天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宫中倒也给小太子办了满月宫宴,新帝登基太子满月还大赦天下。
随之而来的便是选秀之声,毕竟新帝登基,后宫之中唯有皇后一人,东宫之中几个嫔妃虽都赐封了国夫人,却都去了宫外。
毕竟陛下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已是二十四岁的新帝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太子实在是血脉单薄。
谢知萱这几日在仁元药坊之中给人看病时,也听到了不少人在议论此事。
选秀对于长安城而言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入了后宫虽等同于在陛下跟前有了说话的人,日后在官场上也算是有些些许的帮衬。
可到底宫中规矩森严,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辈子想要从宫中出来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想要入宫的千金不少,可不想入宫的千金也是不少。
最近整个长安城在议论亲事的千金公子哥儿们倒也不少。
“表嫂嫂。”
谢知萱在药坊之中听到一阵软糯沙哑的声音,便见着从门口入内的卫虹,几日不见的小卫虹小脸很是惨白憔悴。
“小阿虹。”谢知萱走到了门口去扶着小卫虹。
后边还传来了一声卫颂的声音道:“臣见过公主殿下。”
谢知萱对着卫颂道:“卫侍郎免礼。”
谢知萱手放在了卫虹的小手腕上,皱眉看着卫颂:“怎么又病得这般重?你是怎么照顾的虹儿?”
卫虹咳嗽了一声道:“表嫂,不怪爹爹的,是我贪玩,黄昏天冷也非不穿衣……”
谢知萱对着卫虹道:“张开嘴巴。”
小卫虹甚是配合地张开了嘴,“嫂嫂,喉咙痛。”
谢知萱走到了一旁的书案上,写了一张药方,交给了一旁的春兰前去熬药:“小虹儿年幼不知冷暖,你却不能不知冷暖,这离先前虹儿高烧也就一段时日……”
卫颂接过药方甚是惭愧道:“我素日里公务繁忙,虹儿虽是年幼,却也敢不听奶娘与丫鬟的。”
谢知萱缓缓道:“奶娘与丫鬟总也有照顾不当的地方,虹儿如今也快有七岁的年纪了,你还是当给她找一个能够照顾得了她的娘亲才是,看得出来小虹儿是很想要一个娘亲的。”
小虹儿抬眸看向了卫颂,眼眸之中的确是充满着对娘亲的渴望。
卫颂无奈道:“不瞒公主,我若是给虹儿找一个未嫁的千金为继母,左右也不过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她自个儿都是一个娇娇女,哪里能照顾得了孩儿,若要找个二婚和离的,怕也没这般容易。”
谢知萱想到了徐毓秀,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卫侍郎,也非得是要找个二婚的,你找寻一个年岁大些的会照顾人的千金也可……”
卫颂轻叹了一口气,“我托人留意留意。”
谢知萱道:“我已让春兰在熬药了,你们去后院厢房里歇一会儿,待喝了药之后,我再给虹儿扎针散热。”
卫颂牵着卫虹的手往后院厢房里而去。
过了约摸着半个时辰,春兰端着一碗药入内,舀起一勺喂着小卫虹。
小卫虹一喝就紧皱眉,吃进嘴里的药都吐了出来道:“好苦。”
“虹儿!”卫颂冷声呵斥道。
春兰忙用帕子给小卫虹的擦拭着吐出来的药,“卫小姐,良药苦口,这药是苦了些,但是药效倒也快。”
小卫虹噘嘴双眼带着泪花道:“可是这个药比御医开的药还要苦好些……”
春兰心疼地给小卫虹擦拭着眼泪,“苦是苦了些,但是生病就得忌口也不得吃糖,等你医好了病就可以吃糖了,这会儿天冷了,冰糖葫芦街上都有了,你可爱吃冰糖葫芦吗?”
小卫虹点头道:“爱吃。”
“病了可就不能吃糖葫芦,好好吃药便能有糖葫芦吃。”春兰柔声哄着小卫虹。
小卫虹这才不情不愿地皱眉吃了一口药,还是被苦得直伸舌头。
春兰倒也有耐心,边哄边喂着小声哭泣的卫虹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