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指着面前的灰衣老人说:“这位前辈,便是王贤的师尊,来自昆仑。”
“轰隆!”
夜空里,突然落下一道惊雷,接着便是淅淅沥沥的春雨落下。
这一道惊雷,重重劈在大长老的头上。
以至于他暂时忘了断臂之痛,看着面前这个不怒自威的老人。
看着,看着仰天狂笑了起来。
“就算王贤的师尊在此,那又如何?我那些死去的兄弟......”
老道士摇摇头,冷冷回道:“他们是死在灵山,还是死在昆仑?他们若不来追杀我的徒儿,又怎么会死?”
放下手里的茶杯,老道士继续说道:“他们大多都是我杀的,你现在可以向我出手!”
“咔嚓!”
一道闪电落下,一刹那将天地映照得一片惨白!
也将大长老一张扭曲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只是刹那之间,他从公主的脸上读懂了一句话,如同在离开灵山之时,族人跟他说的那句话:
“好自为之!”
大长老笑了,一脸的沧桑之意,却还有一丝不屑!
甚至还有一抹决绝。
看着面前的老道士笑道:“我本来可以在大漠就杀死他,可是我却不敢确定。”
“就算上了那渡船,我也不敢相信......直到我听到他跟那女人的对话,在我心里,只要是王贤,就该死!”
“大长老!”
敖千语脸上露出一抹焦急之色,心道你怎么就不听劝?
哪怕就一句好话,我也好帮你......至少用不着死在这里。
大长老苦笑着说道:“我心里实在放不下,只恨我发现得太迟了......”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大长老发现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时无法呼吸......
“这......这是谁下的毒?”
“茶水无毒,前辈不屑跟你下毒,大长老你想多了!”
敖千语看着他冷冷地回道:“莫不是,大长老在外就已经中毒了?”
老道士一愣,随后哑然。
卧槽,果然自己的徒儿厉害,这报仇不隔夜啊!
只是刹那之间,大长老也仿佛明白过来,然后不甘心地吼道:“莫非是他?不可能......”
话未说完,身如闪电,往外冲去!
如一只大鸟掠过客栈的围墙,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敖千语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道士忽然叹道:“我那徒儿当日在昆仑就中了寒毒,这一路不知遇到多少危险,身上不知藏着多少毒药。”
“这么说来?”
敖知语惊呼一声:“前辈,我们大长老岂不是无药可医了。”
不说别的,只要王贤撕碎一片神花的花瓣,只怕大长老就得身死道消。
世上只有一个王贤!
大长老不是阎王,九幽之下的阎王也不可能,来救灵山的老人。
只是这一刹那,敖千语一时有万语千言,不知从哪一句说起。
“大长老这回,只怕谁也救不了他!”
敖千语幽幽一叹,说道:“王贤做了一个好长的梦,说他去往了九幽,吃了三朵彼岸神花,死在了那花下......”
说完,默默地掏出一方丝巾。
轻轻地解开,又拿出一个玉盒。
打开玉盒,露出里面的一花一叶,一抹幽香刹那涌进二人的鼻中。
老道士猛地一惊,端在手中的茶水,差一点泼洒出来。
“没错!这就是王贤给我的。”
敖千语苦笑道:“他当时还给了大长老一花一叶,却劝我们不要轻食,除非找到相辅之灵药。”
“后来,他说又渡过弱水,然后没溺河中,喝了一肚子的水,最后竟然为十殿阎王所救!”
“真是一个妖孽!”
敖千语一边为大长老痛心!
一边又暗自寻思,你大爷啊,骗了老娘一路,原来你就是王贤!
不等老道士说话,她又忍不住嚷嚷道:
“只是我在白雪城遇到的王贤,都快十二了?龟城的王贤,又怎么可能回到八岁?”
“唉!”
老道士悠悠叹道:“此事我也不知,看来只有遇到他的另一个师尊,或是我那徒儿回到昆仑,才会有结论。”
莫说老道士不清楚此事的缘由。
即便他清楚,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告诉敖千语。
毕竟王贤刚刚在庐城外的施水遇袭,眼下不知去了何处,他哪里敢再冒险?
“好吧!”
敖千语也知道,此事只怕老道士也不清楚。
想了想问道:“前辈,你要去庐城找王贤吗?”
老道士淡淡一笑:“不去,他若活着自然会来找我,他不想见我,我去了也见不到他!”
“你是说,他没事?”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摇着头道:“既然你们大长老在河边守了一个时辰......”
接下来的话,老道士不说,敖千语也有些明白了。
气得他忍不住嚷嚷道:“好你个王贤,下回我看你往哪里躲?”
“姑娘,要你不要陪老头去皇城转转?”
老道士笑了笑:“屈指一算,我好像很多年,没去过那地方了。”
“算了!”
敖千语幽幽回道:“我这回出得太久,爷爷怕是担心了......更不要说,大长老有可能死在这里。”
老道士一时默然。
过了半晌,才说道:“他不作死,便不会死。”
......
话说天未黑。
王贤坐在马车上,跟着要人性命的女人缓缓往庐城而去。
女子身上罩了一件白色的披风,脸上依旧蒙着黑纱。
想了想却跟王贤说道:“我叫纳兰秋萩,庐城的人都管我叫纳兰掌柜,你可以叫我姐姐!”
王贤笑了笑:“我可不敢跟你套近乎,否则只会落得比今天渡船上还要惨上几分。”
“哦?”
纳兰秋萩眉头一皱:“你不问我为何叫这名,难道你见到我心里不欢喜?难道你反杀了那老头不成?”
王贤手里捏着一枝桃花,嗅了一下。
不料却哇的一声,往马车一旁吐了一口污血。
一边掏出毛巾擦拭嘴角的血渍,一边叹道:“你大爷啊,我只是嗅了嗅花香,你就想要我的性命!”
纳兰秋萩一愣,她以为王贤拐着弯在骂自己。
想想又不对,想着王贤几次三番中的那些毒,一时竟然呆住了。
凝视着王贤的后背,呆了半晌,才幽幽吐了一口气。
嘴角竟似露出了一抹笑容:“你不会死在我的面前吧?”
王贤闭上眼睛,叹道:“烈酒最香,毒花最美,我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一再倒霉。”
纳兰秋萩盈盈一笑:“那也是你活该。”
就在这时,赶车的侍女却停了下来,因为王贤拉住了缰绳。
“嗖!”一声跳下马车,往城门处而去。
“发生了何事?”纳兰秋萩问道。
侍女小声回道:“公子看到了那个卖身葬夫的女人......”
......
却说王贤一步来到城门外,一棵老树下。
看着眼前这个一袭素衣,头上插着一根枯枝,面前铺着一张染血的白布。
写着“卖身葬夫”四个大字的女人,皱起了眉头。
上前二话不说,将女子头上的枯枝拔了下来。
冷冷地问道:“什么样的世道,需要你卖身葬夫?”
一直垂着头,轻声哭泣的女子一愣,瞬间抬起头来。
看着王贤喃喃问道:“公子,你愿意替小女子出头?”
王贤一屁股坐在边上的大青石上,望着天空的一朵乌云。
想了想回道:“我想先听你的故事!”
看着眼前这个跟纳兰秋萩差不了多少的女人,却一脸愁容,不,应该是一脸的绝望。
他很想知道,为何庐城无人愿意帮她?
难道,这是一座罪恶之城?
远远地,纳兰秋萩跟女子说道:“把你的故事告诉这家伙,他有钱!”
“啊......原来是纳兰掌柜!”
女子闻言一惊,随后从地上爬起来,跟王贤盈盈福了福。
王贤想了想,掏出水壶递了过去:“先喝口水,慢慢说。”
女子闻言,禁不住泫然泪下。
喝了几口水,清了清嗓子,幽幽说道:
“民女名叫若玉,丈夫徐正云,我们在庐城开了一个客栈,只是小本生意......”
话说十天前,庐城清风客栈的掌柜徐正云赶着马车,送客人到城外施水码头过河。
回城路上,马车却跟欲要出城的一辆马车撞在一起......
而这个时候,徐正云的马车已经驰过了城楼,按说是出门的马车应该避让。
没等他开口,对方的马车上便破口大骂。
徐正云据理力争,不料对方的马车上却跳下一袭红裙的女人,瞬间扑了过来。
将徐正云拉下马车,不由分说一番痛揍。
还不止,又让身后跟着的恶奴动手......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庐城人尽皆知的老实人徐正云打得头破血流......
回到客栈的徐正云悲愤之际,便一病不起。
若玉第二天一打听,才知道动手殴打自己丈夫的女人,是庐城红楼的老板上官慧。
红楼在庐城只是青楼而已,却因为傍上的皇城的王府的公子,在庐城州城不可一世。
三天后的一个夜里,不知哪来的土匪一把火,烧了夫妻两人经营的清风客栈!
这还不止,若玉刚刚将丈夫从火中背出来,背后一箭而来,将徐正云当场射死!
说到这里,若玉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纳兰秋萩接着说道:“这可怜的女人去城主府告状,城主大人说管不了皇城的王府,让她去告御状!”
“若玉散尽家产,也不够赔偿客人的损失,更不要说安葬自己的丈夫了......”
王贤闻言点了点头。
却看着马车上的纳兰秋萩说:“你为何不帮她?”
纳兰秋萩却冷冷地回道:“我若帮他,就要面对皇城王贤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