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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两面包夹芝士(上)
    省流:看标题就够了

    *

    克莱门汀僵坐在天守阁的房间里,身边有两个从外貌上根本分不出区别的人影。

    一个是真,另一个也是真。

    准确的来说,另一个是来自平行世界或是另外时空的真。

    她是今天早些时候莫名其妙就出现在天守阁的,自述是来自一个龙从坎瑞亚离开之后六七百年也没有再回来的世界。

    从怀疑到相信的转变过程已经不用再赘述,本时空的真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好像她也曾经见过什么平行时空的另外的人。

    于是事情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克莱门汀本来还想认真思考一番究竟是什么因素拖慢了异世界的自己的复活进程,但很快就发现异世界的真似乎并不十分在意这个答案。

    她只想和龙贴贴,好像是要把这几百年的份都一起补回来。

    克莱门汀自己是认同不同世界的她也始终是她的,所以对这种事也还算接受良好。可两个真似乎都在承认对方和自己是一个人的同时又对另一个自己颇有微词,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暗暗交锋了几次。

    龙摇了摇尾巴,对此感到疑惑。

    怎么会有人吃自己的醋还能把自己气到啊?

    她只好无奈的试图给自己争取一点生存空间。

    “先不说别的,真的不能先放开我一下吗?这样我要没法挪位置了。”

    左手边的真不光没放开她的手,还变本加厉地环上了她的腰。

    “……不可以抱吗?可是我真的很想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自然地摆出了一点泫然欲泣的表情,克莱门汀当然受不了这个,只好微微别过头去。

    “当……当我没说就是了,别这样看着我了吧,真。”

    话音未落,克莱门汀又从另一边遭到了偷袭。另外一个真已经从身后抱住了她,贴着她的耳廓讲些带着不满的悄悄话。

    “这不是……还没有看吗。厚此薄彼啊,大坏龙。”

    单纯的龙微微有些呆滞,似乎感到一点没有来由的危机感悄悄窜上脊背。克莱门汀纠结了一下,决定先想个解决称呼问题的折中方案,便扭头去看异世界的真。

    “那……暂时叫你巴尔,这样可以吗?”

    异世来客对此倒也没什么意见,名字什么的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无伤大雅。但她还是想借机逗逗自家龙。

    “都已经这样决定了,还问我的意见做什么。好冷淡哦,你以前都不这样叫我,该给我一点补偿吧。”

    克莱门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平常不这样叫是因为巴尔这个名字有时候也同时代指几位将军,而且真自己更喜欢俗世的姓名。至于冷淡不冷淡的,她完全没有那种意思,纯属是事急从权。

    胡思乱想间,她就毫无防备的被眼前的巴尔偷袭了一下。虽然是一触即离的吻,可在这种情况下也足够让她慌乱。

    果然,身后的真不大高兴地在她颈侧轻咬了一口。

    龙现在不想跟这两个家伙打交道了,她只想自个抱着尾巴缩到角落去控诉这种自己吃自己飞醋的行径。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再次从新的国度归来的旅行者恰好在此时拜访。克莱门汀不得不说一句来的正是时候,至少这把她左右为难的局面往后拖延了一点。

    屋内的气氛有点微妙,但派蒙一如既往地热情打了招呼。

    “下午好啊几位。看起来你们今天不是很忙?那真是太好了。”

    略微停顿了一下,她略带疑惑地补充了一句。

    “说起来,今天的是真和影还是真和将军?总不会是影和将军吧。”

    解释起事情的缘由实在有点麻烦,于是克莱门汀冷笑话似的回答:

    “猜猜看?其实在这的是将军和将军。”

    旅行者和派蒙一下子语塞起来,还是真给她们递了个台阶。

    “二位先坐,这种不重要的事不问也罢。倒是你们,似乎还带了个没见过的新朋友?”

    旅行者依言坐在了对面客气了一句。

    “碰巧路过来看看你们,一会还赶着为原石去做祭典现场的搬运工。”

    真接着点头。

    “听起来很忙。如此说来,与我们会面也是百忙之中得一空闲了,那还真是荣幸。”

    派蒙则照例还是飞在空中,煞有介事道:

    “这么会说话,那一定是真了。”

    克莱门汀不由得微微扶额,也不知道将影二人在应急食品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旅行者则是一本正经地跟着添乱。

    “既然情意可贵,不如借点人手帮忙?还有,说到会聊天,要是你们稻妻搞个将军亲自做心理疏导的旅游项目,一定能大赚特赚。”

    这次是巴尔回答了旅行者的话。

    “将军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我与臣民相处当然和你我聊天不是一个风格,这种建议很好,但下次还是别建议了。”

    “三奉行素日忙碌,再给他们摊派额外的事务岂不显得将军不念人情。不过,从私人交情上来说,借你们一只狐狸倒是没什么问题,考虑一下?”

    派蒙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被恶作剧的往事,一个激灵便是三连摇头。看上去两位狐仙宫司都确实有些赫赫恶名在外。

    另一边,旅行者以一种异界狮子王高举幼崽的姿态端出了手中的新同行伙伴——在纳塔遇到的小龙,甚至还配了一点出场音效。

    “当当,我的新旅行伙伴,能钻地能上墙能挖矿,可比派蒙好用多了。”

    在派蒙边抗议边跳脚的背景音里,旅行者接着说道:

    “纳塔的很多人都像这样在身边养着龙伙伴。来稻妻之后我突然想起,真不也是有龙伙伴的人吗,就干脆顺路来给你们展示一下了。”

    克莱门汀觉得有点兴致缺缺。

    “就拿我和这种小东西相提并论啊?什么话,我才不只是伙伴。”

    于对这种程度的贴脸,旅行者几乎要免疫伤害,连面上的神情都没什么变。倒是被她托举着的小龙似乎显得有些害怕,略带瑟缩地叫了两声。

    真觉得这场面挺有趣,不由得调侃了一句身边的大龙。

    “大坏龙又在偷偷吓唬别的幼崽?”

    这句坏龙显然是紧接着之前的三人对话说的,但克莱门汀这次可真没做什么仗着自己年富力强就欺负小孩子的事,一时有些语塞。边上的巴尔却已经替她反驳了回去。

    “这是什么话。整个稻妻都该是我们克莱的领地,到了别的龙的地盘就该夹着尾巴做龙,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派蒙左右飞了两圈,摆出无奈的神色和旅行者大声密谋。

    “能讲出这么底线灵活的话……原来这边的才是真吗?”

    被开除真籍的本尊显然不大乐意,旅行者也很快敏锐地嗅出气氛不对,寻了和将军有约要去找人的借口溜之大吉。

    一人一飘浮灵前脚刚出门,巴尔后脚就伸手搂住了克莱门汀的腰,微微施力让龙更往她这边近了一些。

    “嗯,没什么不对嘛,我们家克莱就是最好的龙。你看,我是不是才是更向着你的那个?”

    另一边的真脑海中警铃大作,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住了克莱门汀的手臂。

    “……我没有这种意思!”

    她急匆匆地辩解了一句,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便很快放低音调膝行了两步,离龙更近了一点。

    “我当然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整个稻妻境内都不会有别的龙的,我保证。”

    不知道是真情还是伪装,稻妻之主的眼圈似乎都隐隐有些泛红。克莱门汀本有两分别扭的心一下子被这副姿态击中,只好无奈地叹气。

    “我又没有说要生气,你们俩别这样了,乖一点。”

    计划不通的巴尔只好把幽怨的目光投向另一个自己,得到了对方同样咬牙切齿的回应。

    真难办啊。

    克莱门汀心中如此想着,觉得从天而降给自己的未尝不是一种甜蜜的负担。有两个真固然是双倍快乐,但这种拉扯还是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在她的胡思乱想里,这场短暂的龙龙争夺战已经落下了帷幕。胜者是不客气地推门而入的将军。

    旅行者刚刚溜走的借口确实不完全是托词,她还想邀请将军一起去会会深境螺旋。纯粹的武人自然不愿错过精进的机会,念及天守阁里的情况又更添一份怒气。

    “前代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两个,可两个前代都没有一点想上班的心思,是该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进化版的将军自然是拿捏了前代的软肋,丝毫不心虚地抓走了无辜的龙。

    金色的龙尾从视野里消失,巴尔瞧着面前被将军带来的一厚摞公文冷哼了一声。

    “定是你惹她生气了,不然她怎么会和将军出门。”

    真同样面对着数量可观的工作,嘴上也不肯服软。

    “说不定是你瞪着我的时候太多,她觉得为难才要溜走呢。”

    双方同时哼了一声,和另一个自己相看两厌。

    与此同时,将军其实也对这个情况表示疑惑,她自己也没想到龙会如此顺利的被她拉出来。难道是恋爱脑突然好了?不太可能。

    狐疑地打量了克莱门汀两眼,从旅行者那里听到了故事全貌的将军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你莫不是真在吃那小东西的飞醋?这有何为难,下次见面,我替你斩它一刀便是了。”

    克莱门汀挑了挑眉。

    “认真的?那咱们将军真是脾性见长,愈发爱把人砌进神像了。”

    将军平淡地扫了她一眼,从容道:

    “君无戏言,自然是真的。至于后面的话,哼,也只有你敢这样调侃。”

    被这话逗笑,克莱门汀莞尔道:

    “行啊,谢谢小将。无以为报,给你当个辅助吧。”

    还没等将军回答,旅行者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将军便摇头道了声可惜。

    “看样子只能下回再斩了。”

    匆匆而来的旅行者一停下脚步就看到了意料之外出现的龙。

    “克莱门汀?你和将军一起来啊?这可真是件稀罕事。”

    派蒙在一边点头。

    “我还以为你只会和真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克莱门汀觉得这个结论匪夷所思。

    “稻妻过去危机四伏,我也常和影一起出现在战场上。那时人手不足,我坐镇一方也是常有的事。你这推论似乎有失偏颇。”

    听了这话的旅行者自然是连连告饶。不过她此刻更多的心思在那深境螺旋上,说着说着就念叨了起来。

    “这期深渊……既然你们肯帮忙,我再叫上裟罗和万叶吧,刚好凑一队还能吃到克莱门汀的天赋,三拐将军还能打核爆,完美。”

    克莱门汀没完全听懂旅行者的新奇词汇,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深渊两个字,便略带玩笑地开口道:

    “如果危险的话不必叫人同行,我与将军就够了。遇到困难便把我推出去吧,会保护大家的。”

    “不过说到深渊,虽然你是异世界不被影响的旅者,但还是小心别被污染啊。要是一天染上深渊,你就一辈子都只能做癫佬了。”

    旅行者闻言不由得笑了一下。

    “多谢你提醒,我也会小心的。你这话倒让我想起异世界一个也用金色雷霆的故人,很巧,他也有个将军的别号。”

    克莱门汀没什么不耐烦,温和道:

    “旅者交游甚广,真是令人生羡。”

    旅行者连连摆手,表示这是小事,她还是比较挂念深渊。将军颔首应了这话,旅行者便放下心来。

    无想的一刀确实名不虚传,就算是削减了不止几成的威力也足够让区区残象七零八落。但旅行者担惊受怕的哀嚎还是贯穿了整个战斗过程。

    “克莱门汀,你血量怎么又红了啊,你不是后台角色吗?”

    龙自己全无感觉,严谨道: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血条在哪里……但我并无不妥。况且如你所言,我这技能使用起来是要烧血的,这不是正常的事吗。”

    今天这队伍里唯一会回血的是烧血开锁血技能的克莱门汀,对血量不足有些恐惧的旅行者看着对方在红线下蹦跶两下就维持在1的血量,心中有些慌乱:

    “怎么会有人若无其事的就只剩一点血了啊?”

    龙一本正经地跟她讲这血量的指示必然不准,直听的将军也在一边皱眉。

    虽然她也认为血量不和健康有直接的关系,但消耗血量才能释放的技能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预示。将军决定明天就和前代告上一状,好让她无处发作的恋爱脑起些正当的作用。

    对此浑然无知的克莱门汀轻松地溜达回了天守,两位雷神也尚且不知道这种炸裂的消息,气氛与她离去时没有什么区别。

    真先一步上前挽住了她的手,面颊贴在她肩头与她絮絮低语。

    “你回来了啊,想你,还以为你不想要我了。我已反思过了。”

    克莱门汀有些哭笑不得,她确实不知道擅长反思的鸣神都想出了些什么来,只好宽慰道:

    “嗯,不必如此,你已经足够好了,用不着再反求诸己。”

    巴尔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便难得的没有直接贴上来,只是站近了些与龙说话。

    “是你太惯着我了才这样觉得。哼,我知道的,我是失去了才最懂得珍惜的家伙。”

    克莱门汀连忙拦住又要针尖对麦芒起来的两个雷神,觉得还是没想明白怎么会有人对自己意见如此之大。

    好在被调解的双方都很给龙面子,这就将此事按下不谈。巴尔展示了一下刚刚拿在手里的装置,兴致勃勃道:

    “方才你不在的时候找狐头军师来参谋了一下。斋宫说枫丹的映影最近很是流行,年轻人恋爱约会总喜欢用这个当做拉近距离的借口。要不要来一起试试?”

    天守阁内部自然是大而空旷,五百年前扩建了许多次的楼阁满打满算也只有真将影龙四个居住者,刨去会客议政用的前殿也还有大块的空间。现场改装出一个放映厅并不是什么难事,两神带一龙就一起窝在临时被选中的房间里看映影了。

    事实证明,狐头军师也不一定靠谱。狐斋宫给这映影时说这是恋爱环节里常出现的道具,但她自己估计是没看过其中内容,不知道这是一部恐怖片。

    真很能理解这东西在促进普通人感情上可能会起到的作用,但现在荧幕前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会被这种东西吓到。

    她甚至发现龙很喜欢这个故事,看的还挺认真。计划失败的雷神只好在心里叹口气。

    “算了,克莱喜欢的话就不算亏。”

    不甘心的当然不止她一个,听取了狐狸建议的巴尔也觉得自己像个受害者。她暗暗咬了几次牙,最后选在一个有跳脸杀但剧情并不丰富的时间点拉了克莱门汀的衣袖。

    “……啊,被吓到了,要克莱抱我。”

    克莱门汀非常明显的无语凝噎了一下,但还是没说什么吐槽的话。她伸尾巴把身侧的神圈进了怀里,在对方背上轻拍了两下,情绪价值给的很足。

    巴尔非常满意地在龙怀里闭上了眼,很暖和,也很柔软,是她非常喜欢的气息。

    上一次这样相处的体验已经模糊在了她的记忆里,一如那时指尖留存的温暖一寸寸散失。重新填充回这一块缺失的时光的此刻,她真的已经等待很久很久了。

    她有点想要落泪,又唯恐心愿达成后这南柯一梦就要醒来。强撑着等了半晌,她只听到映影结束的声音。

    没人说话,室内是一片让她有点惶恐的寂静。

    她不敢睁眼,搜肠刮肚也只翻出些犹恐相逢是梦中的词句。半晌之后,克莱门汀略带迟疑的语调又一次把她从虚无的泥沼中拉了出来。

    龙轻声问她:

    “唔……困了吗?那带你去屋子里睡?”

    巴尔低低地应了声好,只觉得整个身体重新归入有依仗的现世来。在一片对她纵容而柔和的温软中,她竟也真实的困倦起来,意识逐渐涣散入深沉的梦境。

    久违的安眠。今夜陪伴她的一定是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