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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瞧我这张嘴,真会得罪人。
    胡大郎眼里闪过嫌弃。

    可想到小许氏快生了,那可是他头一个孩子,胡大郎又满怀期待。

    见父亲忧心忡忡,他出声安抚道:“不过,她们再厉害也只是妇人之间的小打小闹,不敢动真格,还能将晚娘给吃了?表妹顶多吃些小苦头,谁家没有矛盾罅隙?这一家子哪真有什么隔夜仇,这点爹您放宽心。”

    胡大柱目光沉沉。

    可话不是那么说的。

    他是一点也不愿让晚娘受气吃苦的。

    晚娘也不该寄人篱下。

    她就该明媚如初。

    这些年为了晚娘,他对王氏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

    他看向胡大郎的眼神,充斥着道不明的情绪压抑。

    胡大郎被他看的直发毛:“怎……怎么了?儿子可是说错了?”

    胡大柱欲言又止,最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没再提虞听晚,反倒敲打起了胡大郎。

    “你媳妇那里……,你别存不该有的心思。”

    “你娘脑子不灵光,整日就知道偷奸耍滑,你可别听她挑唆生了休妻的心思。”

    “你媳妇是有不足之处,模样也是磕碜了些,可她进门后,对你是没得说的。又给你生了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们家绝对不能有薄情寡义之徒!”

    “别看她有些时候斤斤计较,可大事上她也不含糊。这些年家里倾尽一切勒紧裤腰带供着读书郎,也没见她不痛快。可见她就是好的。”

    胡大郎不说话了。

    这话的确在理。

    小许氏这个当嫂嫂也指望二郎出人头地。

    忽然,胡大郎的视线定在一处,他看到了熟人。

    他眼儿一亮,快步跑过去

    “施婶子。”

    施寡妇刚送完儿子,看到胡家父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胡大郎也不在意,笑意渐浓:“可是巧了,在这里能看见婶子。”

    “这话听着有意思,我都要以为这条路是你胡家修的,别人走不得呢。”

    施寡妇态度很差。

    她上下扫了两眼:“路都解封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回去有惊喜啊。

    胡大柱并不知其言外之意。

    他也的确归心似箭。

    “这不,二郎有事给耽误了。”

    他的背脊直了直:“泽县驿站的事,想来你也有所耳闻。二郎的夫子就在驿站外帮忙,他有意提拔二郎,便把他也带上了。

    要是在贵人面前混个眼熟,就是天大的好事,更别说入了哪位贵人的眼了。

    “客栈店家知晓这事后,说二郎是做好事,住宿钱都给便宜了大半。”

    “这不,这些时日一直早出晚归。”

    胡大柱如何不自豪。

    说出去,二郎这也算是给五皇子办事了。

    施寡妇只愿意显摆自己儿子,哪里愿意听别人显摆儿子!

    不就是跑腿帮忙写写字,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沉下脸来:“把我叫住就为了说这事?”

    “怎么,想听我吹捧?”

    胡大柱一哽。

    他倒没有这个心思。

    只不过一提到耀祖,就有点刹不住。

    这施寡妇男人死后,人就格外刻薄,说话不中听。

    可胡大柱却是格外佩服她的。

    一个女人不改嫁,给公婆送终,又把儿子拉扯长大,哪里容易了?

    “不不不,你误会了。”

    “这不是许久没回去,实在念着家里,就想向你打听打听。”

    施寡妇眯了眯眼。

    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打听谁啊?”

    胡大郎忙道:“婶子,我媳妇生了吗?”

    “生了。”

    施寡妇啧啧一声。

    “给你生了个赔钱货。”

    说完,她没看胡家父子难看下来的脸色,假情假意补充。

    “瞧我这张嘴,真是会得罪人。”

    她摆了摆手,对胡大郎道:“这赔钱货可不是我叫的,是我和你娘学的。”

    “诶呦,每次往你们门口路过,就能听见她满口吐粪。”

    “好歹也是你胡家的种,听说那孩子从生下来就没吃饱过,你媳妇没奶水,可怜孩子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你媳妇平时作风差,为人不行,一身的毛病。可才分娩身体虚弱,大人营养跟不上,如何还能指望她奶孩子?”

    胡大郎面色紧张。

    说不遗憾是假的,可这是他头个孩子啊。他也看重的。

    “我娘不管吗?”

    “奶水不足,就喝些鱼汤下奶,再不行就去能弄羊奶,总不能饿着孩子。”

    “管啊。”

    施寡妇阴阳怪气:“你媳妇想买羊奶,她把钱管得死死的,一文钱都不乐意出呢。”

    “你媳妇顶撞过一回,就被打了。直接被你娘从床上拖到地上,听说当时怀里还抱着孩子,要不是护的紧,只怕得出事。”

    “她没办法,想熬些浓稠的粥给孩子喝,又就被你娘骂浪费粮食。”

    “你隔壁的吴婶子看不下去,特地敲过你家的门,却被赶出来了,你娘骂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里正敲打过,你娘也左耳进右耳出。”

    施寡妇扯了扯嘴角,舒坦了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又闹饥荒了。你们家也是,能眼不眨白花花的银子去供读书郎。这么小的孩子,能吃多少啊。”

    “投胎到你们家,真是造孽。”

    胡大郎眼一下红了。

    他攥了攥拳头,不想相信。

    他娘是势利眼不错,可……可那是他的孩子啊。

    孩子还那么小。

    他听了都觉得遭罪。

    胡大郎:“晚娘呢?”

    他似抓了救命稻草。

    “晚娘主意正,有她在,一定会照看……”

    话音未落,施寡妇的面色又古怪了不少。

    “还好意思提她啊?”

    “人姑娘活不下去,都咬牙转头嫁人了,她人在夫家,难道还要操心你胡家的一堆破事?”

    施寡妇见胡大郎都要哭出来了,语气也没那么犀利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就怕晚了,你那未足月的女儿要饿到夭折了。”

    施寡妇说一句话,胡大柱的脸色就黑一成。

    到最后,已经黑的如墨。

    他呼吸粗重,怒目圆睁。

    身子都险些没站稳,晃了三晃。

    胡大郎连忙把他扶住。

    “爹。”

    胡大柱的手剧烈抖动,杀了王氏的心都有了。

    两个字好似从牙缝里挤出一半。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