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再说了，你娘后头遇到了你爹，日子是万分美满的，也算否极泰来了。”</br>他没有底气，说的嗓音越来越轻。</br>虞听晚并不意外他那么说。里正眼里读书人为重，是非对错都要往后推。</br>“我娘被害是事实。”</br>虞听晚面无表情。</br>“她不会原谅。”</br>“我也不会原谅，更做不到替她去原谅。”</br>胡家最在意名声，她就是要亲手毁了。</br>他们之前有多风光，就得把他们全都扯下来，跌落谷底身败名裂。</br>胡家上下那么要面子。</br>就得把他们的面子里子都撕的干干净净。</br>让他们羞于见人，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br>让胡家上下，包括子孙后代都没法抬起头来做人。</br>这对胡家而言，才是真的生不如死。</br>顺子则指着里正：“再说一句？”</br>他一巴掌甩给厚着脸皮让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胡大郎。</br>顺子：“别倚老卖老！”</br>一巴掌又给了胡耀祖。</br>里正：……</br>虞听晚往外走。</br>路过胡大柱时。</br>“晚娘。”</br>胡大柱试图攥住她的衣摆。可摸了个空。</br>姑娘没有绕开，直接一脚从他身上踏了过去。</br>她淡淡道：“另外一只胳膊可得留着，不然可怎么拿着碗在门口等着，在里头完事后要钱。”</br>顺子：“是，夫人考虑周全。”</br>虞听晚脚步没有停。</br>小许氏哪还有先前在她面前的嚣张，吓得连忙让路。</br>“也别把人打死了。”</br>虞听晚轻飘飘的：“那可是村里唯一的读书郎，死了如何读书？”</br>“还有当年的事……，让他们管好嘴，别让我娘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br>“是，属下有分寸。”</br>这简单，回头一个个毒哑了就是。</br>虞听晚出了胡家的门，外头一个人都没有。</br>平时有点风吹草动，就有不少人过来看热闹。可今儿没有，全都躲了起来。</br>因为马车外，有个庞然大物，悠哉悠哉晃着尾巴。</br>里正同时发现了角落的好几个箩筐。都是今儿胡家拿出去的聘礼。</br>他惊愕：“这怎么回事？”</br>怎么回事！</br>当然是那褚夫子不是东西，可女儿自幼读书，还算明事理啊</br>虽眼瞎看上了胡耀祖，可也不至于心也瞎了。</br>褚夫子被带走后，胡大柱和胡耀祖能掩下情绪，可小许氏王氏能吗？</br>她恍然察觉胡耀祖不过是个伪君子，不想再娶她，却非要装模作样，想要让她先提出退婚的事。</br>自然让这一家混账东西全都滚了。</br>顺子没有回他。</br>因为他很忙。</br>忙着和黑影说话。</br>“将镇上那块地皮收拾出来，回头把王氏带过去。”</br>黑影：“我记得那块地很大，有些浪费了。”</br>顺子：“你说得对，王氏没准生意很好，忙不过来。”</br>黑影手一抬，指向小许氏。</br>“也可以让她也去的。”</br>顺子认同：“婆媳一道接客，定有噱头。”</br>小许氏汗毛竖起来。</br>她吓得后腿：“不不不。”</br>胡大郎：“有什么冲我来，她前几年才进门，并不知……”</br>顺子打断：“那你想去吗？”</br>胡耀祖被他死死按住，平时最主意风度仪态的读书郎，此刻狼狈的发乱了，衣衫也全是灰尘。</br>见他要挣扎，顺子又是一巴掌。</br>胡耀祖都翻起白眼了。</br>顺子：“老实点！”</br>“这么好的亲事没了，你只能拼命读书。我不好把你手脚给卸了，这是体贴你！”</br>顺子：“明摆着告诉你吧，你一辈子都没有当秀才举人的命，就算考上了，也得被撤下来。”</br>“但是你得拼命读，知道吗？”</br>他很嚣张放话：“我们魏家军就是了不起，对付畜牲就是得仗势欺人。”</br>“你得是个笑话，胡家上下皆不如意，才能让夫人舒坦。懂吗！”</br>——</br>虞听晚已上了马车。</br>她有些累。</br>身心俱疲。</br>姑娘对上车厢内魏昭的眸。</br>魏昭放下手里的书，朝她张手，姑娘嘴一瘪，跑过来把脸埋到他怀里。</br>眼泪再也克制不住的滚滚而下。</br>倒是难得见她这样。</br>明明早就知道胡家做的事，这姑娘挺能藏事，平时像个没事人，可也不知心里多压抑。</br>魏昭垂下眼，单手抱住她，另外的手轻轻扶着她的背。</br>让她痛快的哭了一顿。</br>“岳母她……”</br>他难得没气人。</br>嗓音低低，极尽温柔。</br>“我已让人去查了，也有了消息。岳母当年和人牙子走后，没怎么吃苦头。”</br>毕竟人牙子是要靠着她赚钱的，可舍不得打骂。</br>“刚进了县，就让岳父撞见了。”</br>虞父一眼就相中了。</br>魏昭没有说虞父的强盗行为。</br>人牙子给的价钱太高，想讨胡玉娘当媳妇的虞父给不起。</br>他烦不甚烦，直接把人牙子打了一顿。</br>“岳父很顺利的把人带过了家。”</br>虞听晚抽抽搭搭：“我爹常说，他和娘是有缘分的。”</br>魏昭：“没有缘分，也不会做夫妻。”</br>虞听晚努力去想幸福的事。</br>“他们很是恩爱。”</br>魏昭顺着她：“嗯。”</br>虞父人虽粗鲁，可对虞母当真是疼到了骨子里。</br>虞母起先是怕的，她甚至因那些不堪回首的遭遇厌恶全天下的男子。</br>可人牙子只会把她卖进窑子。</br>眼前的人长得虎背熊腰，一脸凶相，还把人牙子打得哭爹喊娘，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哆嗦着腿，战战兢兢跟着他走。</br>虞父看出她的害怕。</br>努力扯出一个笑。</br>脸上的刀疤显得愈发狰狞。</br>就更可怕了。</br>可他却说。</br>——“我会对你好的。”</br>——“刚刚在街上，我一眼就觉得你会是我媳妇。”</br>——“我爹娘走的早，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br>自她嫁给虞父后，家务都有人抢着干。</br>被温柔以待，虞母从开始的战战兢兢，一点点卸下心房。</br>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男人不计较，她好似重得新生。</br>虞听晚：“都没红过一次脸，街坊四邻都羡慕我娘。”</br>魏昭亲了亲她的发间：“嗯。”</br>虞听晚：“来年就有了我。”</br>魏昭沉默下来。</br>即便知道姑娘难受，可有的话他不得不说。</br>他斟酌再三，嗓音有些哑，似乎怕吓到她，声线压的格外轻。</br>“可岳母被伤了身子，不会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