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区兜了两圈。
程心转头看顾寒：“哥哥，我渴……”
顾寒松开手，一个旋转，停在了她面前，背上的双肩包也落到了手上，他拿出保温杯，递给她：“喝吧。”
程心接过来，打开盖子，咬住吸管，慢悠悠地喝水。
她喝水的时候，顾寒也拿出自己的水杯，灌了几口水。
还从包里拿了一个一次性小碟子，倒了一点水给小草莓喝。
再直起腰，就看到程心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收起自己的水杯，看向她：“有话直说。”
程心咬着吸管嘻嘻笑：“哥哥，我想喝可以嚼的水~”
顾寒：“……？”
-
二十分钟之后。
两人一狗停在奶茶店门口。
“要一杯珍珠奶茶！”程心扒着柜台对着服务员小姐姐说。
“要热的。”顾寒补充道。
程心扒着柜台转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顾寒的眼神很坚定：“乖点。”
好歹也秋天了。
运动完喝冰的怕她肚子疼。
“那你喝什么？”程心问道。
“我……”顾寒本来想说他喝水就好了，但是感觉这样自己好像很老气，还是小学生喝纯茶也不合适，于是又看了眼菜单，说，“柠檬多多，五分糖。”
程心举手：“要热的！”
随后得意地看着顾寒嘻嘻笑。
顾寒无奈看她。
服务员小姐姐愣了一下，神色微妙：“这个做热的可能怪怪的。”
顾寒很平静，从兜里拿出现金付了钱：“听她的吧。”
-
程心对热的柠檬多多的兴趣已经超过了自己的珍珠奶茶。
眼巴巴地看着顾寒拿过那杯。
顾寒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吸管戳开的第一瞬间，就递了过去：“尝尝？”
程心咧开嘴笑，随后就着他的手，就抿了一口。
随后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顾寒轻笑：“还喝吗？”
不用尝他都能猜到，热的柠檬加上益力多的搭配，会有多奇葩。
程心猛摇头，认真说：“我还是想喝可以嚼的水。”
顾寒：“嗯。”
她不喝，他就喝了，她手上的珍珠奶茶刚才柜台人员已经帮她开好了，此时他就收回手，喝了一口热的柠檬多多。
微微皱了皱眉。
程心喝了一口珍珠奶茶，嚼嚼嚼嚼嚼嚼。
看到了哥哥的表情，明显就是不好喝，心里顿时有点愧疚。
“哥哥……要不你喝我的吧……”程心抬眸看他，把自己的珍珠奶茶递了出去。
顾寒摇摇头：“不了，不喜欢喝太甜。”
他又喝了一口柠檬多多。
“这个刚好。”
程心一脸吃屎了的表情。
这种热热酸酸还不甜的东西，怎么会比珍珠奶茶好喝呢？
搞不懂。
临走前顾寒又买了四杯珍珠奶茶。
对上程心疑惑的目光，他说：“等下去烧烤店看下。”
三岁的时候程心去过烧烤店，但是她已经不记得了，中间顾寒也一直没有带她去，但是哥哥有时候会一身香香的回来，每次回来感觉都很好吃的样子，好像浑身撒满了孜然粉。
所以她也是知道哥哥有个朋友是开烧烤店的。
她记得刘梦瑜的哥哥也是开烧烤店的。
所以她跟烧烤店有缘，命里有烧烤！
程心疯狂点头，非常期待去烧烤店，她很少吃外面的东西，就算想吃烧烤丁姨也会给她做的。
但是家里的东西太干净了，用料也太健康了。
有些东西可能就是要外面的才好吃。
重油，舍得用料。
想到羊肉串牛肉串掌中宝烤茄子烤鸡腿巴拉巴拉……
程心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吸溜口水ing……
-
小姑娘喝不完中杯的珍珠奶茶。
她喝得可慢。
顾寒没允许她一边滑一边喝。
于是跟奶茶店要了个袋子，把他们俩的装在了一起，另外又提了四杯奶茶。
拎在一只手上。
这只手还牵了一只狗。
另一只手空着。
牵好他妹妹。
程心看着哥哥忍辱负重的左手，又看看自己两手空空，于是说：“哥哥，我也可以提一点的。”
顾寒摇头：“不重，你看好路就可以了。”
程心一向听哥哥的话，闻言只好乖巧地点了点头。
牵着哥哥的手跟着滑。
看好地上的路。
绕过地上的小石头。
努力做好哥哥交代的工作。
-
来到巷子烧烤的时候时间还很早。
原本顾寒还以为刘泽轩还没醒的。
毕竟现在中午时间都不到。
大门没开，开了个小门。
刘爷爷正拿着垃圾铲出来，大概是早上起来在打扫卫生。
看到顾寒牵着小姑娘来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哟，顾寒，你怎么来了？这是你妹妹吧？”
程心乖巧地笑：“爷爷好！”
刘爷爷也笑了：“这姑娘可真讨人喜欢。”
脸圆圆的，带着婴儿肥，见人就笑，主动打招呼。
真是没有一个长辈会不喜欢。
“刘爷爷，我们进去坐坐，这个给你们喝。”顾寒说着，把四杯奶茶那个袋子递给了刘爷爷。
该说不说，提了一路，还是挺重的。
随后牵着程心就往里面走。
“这么破费啊……”
接过奶茶，刘爷爷本来想叫住他，但是一想觉得顾寒也不是外人，他早就把他当自己亲孙看待，特别是听他孙子说，买这个院子的钱有一半都是顾寒出的，他就更加地稀罕这个孩子了。
即使他不觉得顾寒能拿的出几十万。
他觉得肯定是他家大人给的。
当时知道的时候忧愁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可是五十来万！
他们那村里多少人可能都拿不出来五十来万！
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个孩子做点什么了！
后来孙子开了分店，然后说提了给顾寒的分成，另外又跪下保证一辈子都不做白眼狼的事，他才睡了个好觉。
一走进店里，顾寒和程心都顿住了脚步。
刘泽轩这会没睡，坐在那里一脸阴沉。
一个身材有点丰满的女人站在那里，满脸尴尬。
她旁边跟着一个女孩子。
小学生。
听见有动静，他们都齐齐转过头。
程心跟小学生对视上，瞪大眼睛。
“刘梦瑜？”
“程心？”
刘梦瑜瞪大眼睛。
赶紧跑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周末看到玩得好的朋友，无疑是开心的，程心一脸兴奋地说：“我哥哥的朋友在这里开店，我们过来玩的！”
刘梦瑜这下才看到了顾寒。
第一反应就是低头去看自己脖子上有没有戴红领巾。
没戴！！！
倒吸一口冷气之后突然想起来现在可是周末。
是不用戴红领巾的。
于是又松了口气。
程心还不知道就这电光火石之间，她的朋友已经完成了一轮的“虚惊一场”了。
她兴冲冲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刘梦瑜有点不好意思：“我哥哥在这里，我……过来找哥哥……”
亲眼目睹程心有个疼她的哥哥，疼了那么多年，“和哥哥和好”这件事仿佛成为了刘梦瑜的执念。
上了小学，稍微懂了点事之后，她妈妈才愿意跟她说更多的事。
她才知道原来她和哥哥有着不同的爸爸。
哥哥的爸爸已经坐牢去了。
那个爸爸会打人。
刘梦瑜很懵圈。
现在这个爸爸虽然很多毛病，她也经常吐槽她爸爸，但是她爸爸从来不打她，就算她把他最喜欢的摆件砸碎了，他也是自己在那里生气，也没有打过她。
她有一个哥哥，这是她还在上幼儿园中班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
现在也有差不多三年时间了。
哥哥一直不愿意跟妈妈见面。
妈妈说她抛弃了哥哥。
后来妈妈一直不敢跟以前的爸爸联系，因为他是一个坏人，会打人，也爱喝酒，她害怕。
刘梦瑜心疼哥哥。
既然要走，为什么把哥哥一个人留在那里？
在她的努力之下，她妈妈鼓起勇气，终于找到了哥哥工作的地方。
她看到哥哥，比她高很多，剃了个板寸，但是从见面到现在都没摆出一张好脸来。
刘梦瑜虽说从小自诩是个侠女。
但是真有事的时候她还是挺怂的。
就比如现在她是真不知道要怎么让哥哥不生气。
“泽轩，妈妈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原谅妈妈？”
“实在不行，你至少理一下你妹妹，她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念着要找哥哥了，到现在二年级了都没有放弃，你能不能不要怪她？”
廖艳彤说着，语气都带了一丝着急。
刘泽轩掀了掀眼皮，和刘梦瑜的对上。
他不笑的时候比顾寒还吓人，刘梦瑜默默地躲到了程心身后。
刘泽轩对自己这个妹妹的心情很复杂。
顾寒是个妹控，他有时候也羡慕他有个乖巧可爱的妹妹。
但是当真的有个妹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高兴，他很伤心，很愤怒。
他觉得他妈妈之所以一直都没想起来找他，就是因为生了妹妹。
妈妈嫁给了别人，生了新的孩子，有了新的生活。
他被人遗忘了。
他的确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就连现在，他妈妈一直找他求和，也是因为妹妹想要一个哥哥。
“你一句话要他原谅就原谅？”顾寒平静地看着女人开口道，“不用他说，你自己也能想到你走之后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吧？”
廖艳彤脸色有点发白：“我……我也很难的……”
她怎么会没有想过？
刚走的时候，她天天做恶梦，梦见孩子被打，可是深入骨髓的害怕让她迟疑了，她只能在深夜里暗暗哭泣，暗暗道歉。
后来她生了小女儿，把对大儿子的愧疚都化成了对女儿的好，才慢慢地走出来。
顾寒走到刘泽轩面前，看着廖艳彤：“今年他18岁，成年了，你还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吗？”
廖艳彤愣住了。
刘梦瑜也愣住了，她跑过去牵妈妈的手：“妈妈，今天是哥哥生日吗？”
廖艳彤有点慌：“我不……”
顾寒又说：“他最困难的时候都没去找你，现在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努力熬过来了，你就别来道德绑架他，非要取得他的原谅了。”
刘爷爷很懊恼，廖艳彤联系上他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孩子有妈妈会更好，更轻松一点，才会暗暗地当起了调解的中间人。
却没想到这对自己的孙子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母亲终于来找他了，口口声声却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这要刘泽轩怎么想？
刘爷爷说：“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廖艳彤紧紧拉着女儿的手，看向了儿子。
他才18，下巴却已经开始长了胡渣，眼下是休息不够的青黑，脸上也上火得冒了几颗痘痘，别的孩子18岁还在读书，他却已经工作好几年了。
“泽轩，妈对不起你……”
多余的话被廖艳彤咽了回去，她仓惶地拉着刘梦瑜跑了。
刘梦瑜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比她大很多的哥哥红着眼眶，满脸泪痕。
-
她们走之后，刘泽轩抱着顾寒痛哭。
顾寒：“……”
想推开，忍住，好想推开，忍住……
哭了好一会，顾寒才躲了出去。
程心站在旁边一直看着，拿起刘爷爷放在桌子上的珍珠奶茶递给刘泽轩：“大哥哥喝奶茶。”
刘泽轩哽咽着说：“谢谢……”
他抬头看了程心一眼。
当年那个小不点都长高了那么多了。
他站起来抹了一把脸：“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顾寒没有劝，他看得出现在刘泽轩需要一个人待一会。
于是带着程心走到一张桌子前，抽了张纸巾擦了桌子椅子，才让她坐。
他坐在她旁边。
程心拉了拉他的衣摆，小声问他：“哥哥，你怎么不告诉我有人过生日呢？”
这样她可以带个小礼物来呀！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
顾寒看见她的动作，说：“不用送你的发夹，他没有头发。”
刚好出来拿菜的刘泽轩：“……”
更想哭了，要不他还是把头发留长点？
反正总有客人以为他是刚改造了出来的。
程心只好打消了掰个发夹送人的想法。
“我送的就是你送的。”顾寒把她的那杯珍珠奶茶拿出来，摸了摸杯壁，温温的，推了过去给她。
程心顺手接了过来，咬着吸管：“那你送什么？哥哥。”
顾寒其实根本没准备礼物。
他原计划是送珍珠奶茶。
现在妹妹一问，感觉好像有点拿不出手。
但是他的确没准备礼物，于是说：“我转账。”
程心愣了一下，小声问：“会不会显得没有心意？”
顾寒理直气壮：“不会，送钱最好，送钱他可以自己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程心恍然大悟。
顾寒次年过生日，发现妹妹把她存钱罐里的钱都掏出来包了个红包送他，十分后悔自己说过的话，他才不想要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