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一手护着她的脑袋，一手轻轻掰过她的肩膀，将她轻轻翻了过来。

    随后一只手的手臂勾到她的腿弯，另一只手的手臂护着她的脖子，将她抱到可以枕到枕头的地方。

    睡梦中她小声嗫嚅了什么，顾寒将她放下，给她盖上被子，随后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脖子上还戴着他送她的苹果项链。

    他能看到的定位从近在咫尺变成大洋彼岸。

    原本他觉得她对他也不是毫无想法，可是这段时间她的疏离又让他觉得自己想多了，但是今晚他又觉得或许自己没想多。

    如果她是在克制可是她又为什么要克制？

    顾寒看着夜色中睡得香甜的程心，他的手顺着床单缓慢地挪了过去，试探性地碰了一下她的手指，见她毫无所觉，于是放开了胆子，将她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手心。

    她的手和自己记忆中一样柔软。

    黑夜放大人们的感官刺激，放大人们的情绪欲望。

    他将她的手掌贴到自己的脸颊上，她的掌心很热，这点温度烫到了他的心扉里。

    快快长大吧。

    他默默地想着。

    有些话他迫不及待想要对她说出口。

    -

    原本程心以为自己会有一个孤单且独立的寒假。

    清晨起床却发现家里有了食物的气味。

    她猛地想起顾寒好像来了她这里，扒着床沿往地上一看，已经是空空如也。

    于是程心光着脚就跑出了房间。

    她循着味道跑到了厨房边，看到了她哥正慢条斯理地煮着一锅白粥。

    还煎了两个鸡蛋，撒上了海盐黑胡椒粉。

    光是看他操作的架势，甚至会误以为他做了什么大餐。

    听到声音，顾寒回头看了看她，说：“起来了？”

    他看到她光着的脚丫子，皱起了眉头：“怎么没穿鞋？”

    程心慌忙将一只脚踩到了另一只脚上，尽量减少脚和地板的接触面积。

    顾寒走过来弯下腰要抱她。

    程心惊慌地跳开了，她红着脸说：“你干嘛？我自己去穿。”

    “那你就去。”顾寒也没有非要抱她去穿鞋，程心却被他下意识要抱她的动作弄得紧张极了，话也没多说两句，就跑回了房间。

    套上了鞋，程心坐在床边，懵圈的大脑好像逐渐启动，开始思考着现状。

    明明她是有意识地要离她哥远点的，怎么现在好像更亲密了？

    程心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

    但是她也不能老躲着，于是洗漱过后换了身衣服，踟蹰着出了房间门。

    顾寒把自己煮好的早餐端到了餐桌上。

    一锅白粥，两个煎蛋，还复烤了昨天晚上剩下的小点心。

    程心一看，还有咸菜和腐乳，顿时乐了，走过去用筷子挑了一点吃：“怎么还有这个？”

    “我带的，给你换换口味。”顾寒一看就知道她喜欢，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程心坐下来看着着这一桌，点点头：“不错，满汉全席了。”

    顾寒轻笑着摇了摇头，盛了碗粥给她。

    程心端着碗，鼓着腮帮子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这种原始的米香让她从舌头到胃都舒服极了。

    她问道：“米也带了？我这里好像没有。”

    她这几个月就很少吃米饭，去华人超市也能买到米，但是她懒得买，而且每天做烘焙作业试吃之类的，她吃都吃饱了，回到家就很少吃东西，在加上这里买到的米总感觉吃起来也没有国内的香味，所以她也没在家里准备。

    因此她虽然经常吃面包，但是还是瘦了些。

    “带了一袋子过来。”顾寒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别的也不太会做。”

    程心端着碗，乐得笑：“你干嘛呀，突然那么谦虚，这不是挺好的吗？你要是不在，我可能都懒得吃早餐了。”

    她这一说顾寒又有点担心她的留学生活了，皱着眉头问：“你平时没吃早餐吗？”

    “看情况，有时候起得晚，就不吃了。”程心不以为然地说。

    她吃着白粥都好像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看得顾寒懊悔不已。

    他就不该让她出国。

    程心看到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别这样啊，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怜的。”她哭笑不得。

    顾寒没说话，心不在焉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程心以为吃完早餐顾寒就会回国。

    毕竟她还在读高中的时候，他就经常一张机票从华黍市飞回家，待一个晚上又飞回去。

    有时候她会去想他为什么会这样做，而且每次飞回来好像就见她一面，其他也没做什么。

    但是她不敢深想。

    生怕自己自作多情。

    顾寒比她还懒，洗了碗之后就窝到了懒人沙发里。

    他一个这么大的个子，窝进那种小型懒人沙发，看得程心都有点想笑。

    顾寒也觉得这沙发不是很舒服，找了各种角度之后说：“要不买个大点的吧。”

    “有必要吗？”程心哭笑不得，“我坐着也还行。”

    她想说他又不是一直在这里，干嘛要买个新的。

    可是顾寒很坚持。

    程心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一起去。

    出门的时候他又围上了那条红色的围巾。

    程心原本也想戴一条红色围巾，想了想还是换成了一条白色的。

    两人出了门。

    此时天上出了太阳。

    街道上有人在扫雪。

    暖橘色的光线照在厚厚的雪上，照在身旁人的脸颊上，程心感觉她哥整个人都在发光。

    或者是就算没有光线的时候，其实她也会觉得他在发光。

    她故意加快脚步，走到顾寒前面，以免被他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她不知道她在加快脚步的时候，身旁的人同时正在减慢自己的步速，稍稍落后于她。

    这样他稍微一侧目，就可以不着痕迹地看到她以及她闪着暖橘色光芒的发丝。

    -

    打车来到这里最大的家居建材市场。

    两人的手都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里面很暖和，程心调皮地解下自己的围巾，丢到了顾寒的脖子上，又用力扯了扯围巾两头。

    顾寒被扯得一个低头踉跄，他抬手撑在了她身后的柱子上，直直地撞进她的视线里。

    这一对视，程心原本还笑着，突然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被她扯得弯了腰，脖子上除了自己那条红色围巾，还挂着摇摇晃晃的白色围巾，他距离她很近，垂眸就能看到她慌乱的眼神。

    好像呼吸都交织了。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程心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下意识微微屏住了呼吸说。

    顾寒看着她的脸清清楚楚地由白到红又变白。

    他抿了抿嘴唇，喉结自然滚动了一下，站直起来，又摸了摸鼻子：“这有什么好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