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的这一份信任,沉甸甸的,最少让蔡先生感觉,自己还对不起这一份信任,她必须要做的更多。
她已明白他想做什么。
看起来荒唐一些,但是也荒唐不过一个西凉莽夫莽撞的冲进了雒阳城,然后手握这天下权柄,董卓能做到的事情,她也相信李桓能做到。
自己只要想的更多一些。
做的也更多一些。
他或许就能轻松一些。
而天下……
天下关我什么事情?
这时候的蔡先生已经把主公放在天下之前了,她开始代入了谋士的位置,全身心的为主公谋划未来。
“你拿着传国玉玺想做什么?”蔡先生认真的问。
这是一个宝,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用得好奇妙无穷,用的不好,他们所有人都要给这块玉石陪葬。
“什么都不想做。”
李桓摇摇头:“我只是还想不清楚,这东西应该给谁而已,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但是在某些时候,这就是定鼎的乾坤,是个宝贝,拿在手里面,未来肯定有机会用起来!”
“太师?”
蔡先生眯眼,她的语气是带着问号的。
李桓是西凉将,太师嫡系大将,这东西,就应该上交太师才对,能辅助太师稳住地位,太师地位稳住了,西凉集团的政治地位才算是稳得住。
“太师?”李桓沉默了一下,心里面其实也是十七十八的,他带着苦涩的问:“你觉得太师能坐得住这天下吗?”
“我并不看好他!”
蔡先生想了想,说道:“把出身,能力都抛开来说,就从他进入雒阳开始,一开始他就做错了,得了军心,失了民心,短期可以压得住,但是长时间肯定会被反噬的,天下百姓,关中的百姓,万民都会不断的反他,朝廷会排斥他,等到他的威望消耗殆尽,就连手下都会反他,他必死无疑,而且是死无葬身之地,甚至是众叛亲离……”
翻阅古今历史,谁又能仅凭兵权就能稳得住天下呢。
兵权稳得住的,永远只是一时。
董卓要是谦卑一点,还能有机会扭转自己的形象,进了雒阳,又是杀少帝,又是宿龙床,这已经是超过权臣的界限,在谋朝篡位的边缘了。
还有,他纵兵劫掠雒阳,还一把说烧了雒阳的,迁徒军民西来,一桩桩一件件,足以让他失了民心,他现在是有军心,没有民心。
哪怕现在全天下都害怕他。
总有一天,这种害怕也会被克服的,能到恐惧消失,那就是反他的时候了,到了那时候,当初压得越厉害,就反弹的越厉害,整个西凉一系的人,恐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这传国玉玺,对他,可能不是好事,而是……促进他走向灭亡的催化剂!”
李桓不得不承认,蔡琰的判断十分正确,看起来威风凛然的当朝太师,谁能想到,最多还有一年,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蔡先生听不明白催化剂是什么意思,但是催化两个字还是明白了,她嘴角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事情不用你催化,也会有人催化的,你有没有感觉,太师越来越得意猖獗了,甚至少了一些敬畏……”
“已经不用我感觉了,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了!”
李桓点头。
他叹气:“胡轸兄长总觉得的,太师变了,从西凉进了中原就开始变了,甚至有些失望,只是总是有些想不明白,太师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以前英明神武的太师,哪怕堕落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是没有了危机感了……”
“这就是朝臣的手段!”蔡琰低声的说道:“有时候对付一个人,不需要对着来,顺着来,也是一种手段,捧得高高的,人是会被摔死的!”
“捧杀?”李桓却有些明白了。
董卓的性子他未必能摸得清楚,但是多少有些了解,西凉人,十个有九个,都带有点自卑的感觉,最想要得到读书人的认可。
如果连读书人都开始追捧他了。
这他就失去了警惕性了。
西凉人是狼,丛林里面的狼,奉承的是丛林法则,一个狼王,如果连警惕性都没有了,那么他不是被其他狼咬死,就会被森林里面其他野兽给消灭了。
“准确来说,纵容!”蔡先生幽幽的说道:“读书人的刀子,向来是软刀子,纵容就是一把可杀人的软刀子,朝廷西入长安,可文武大臣却保留的不错,王允,马日,杨文先……没有一个善茬,上战场不行,但是算计人,那都是行家,太师打仗是不错,可往政治,他还是少了一份警惕之心和狠心!”
“你少说了一个人!”李桓突然说道:“蔡邕,他投太师阵型,或许也是一种算计!”
“我父亲?”
蔡先生叹气,只能说一句:“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朝臣,在朝堂之上,少了一份自保之心,从他投了太师阵型那一天开始,就注定没有一个好下场的,他人在太师麾下,心在天子那里,太师得势,早晚不容他,若有一天,天子得了势,他这大儒之名尽毁,本就不容天下读书人,大汉朝堂如果要人背锅,他必是第一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