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暗，覆盖整个长安城。

    长安城是没有什么秘密的。

    李桓才开口说自己要亲自率兵出征，不到半个时辰，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从未央宫到宫外，一座一座的府邸，都开始亮灯聚友。

    “李君临要出征？”

    “这消息准确吗？”

    “在众将面前，他亲自说的，应该不是假的，他敢骗我们，不敢骗他的那些将卒们！”

    “这时候他亲征，打谁啊？”

    “还能是谁！”

    “益州牧都要打到关中来了，他能坐得住吗！”

    “要是别人，还未必有太大的顾虑，益州牧怎么说，都是宗师，刘氏贤王，他要是真能进入关中，所有人都给他做嫁衣了，到时候天子来一个禅让，他就能直接登这大宝之位！”

    “他可不是当今天子，手握兵权的天子，莫属我们，太师，大将军之流，恐怕要么就被剥权，要么就直接被拿下了！”

    “大将军忌惮，倒是正常，只是这时候亲自领兵出征，可不是什么好的决定，稍有不慎，我们长安，又要陷入战乱之中了！”

    “先不说这么远，他倒是有胆子啊！”

    “大将军难道就真都不怕，前脚他才离开长安，后脚就有人造反啊！”

    “人家大将军本来就是造反的，只能说，即使是把他给弄掉了，也是拨乱反正而已！”

    “没这么简单啊！”

    “都知道大将军是靠着背叛太师上位，他可不是这么糊涂的人！”

    “总感觉有点阴谋诡计！”

    “有没有可能，李君临是在挖坑，什么出征，那都是演给我们看的啊！”

    “关键是他给谁挖坑！”

    “给我们吗？”

    “谁针对他，他就给谁挖坑，最近那些读书人，天天在他府邸门前闹腾，你以为他不生气，这种莽夫，能压得住自己杀人的脾气吗！”

    “不至于大开杀戒吧！”

    “不好说，反正大家都不要有任何举动，这要是被他给套牢了，说不定咱们就出大问题了！”

    “……”

    在夜幕之下，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讨论声音此起彼伏。

    ……………………

    弘农王府。

    弘农王妃唐姬，依靠在软榻上，轻轻的摇晃着自己的手上的蒲扇，慵懒的姿态之中，多了一抹风采，她听到手下汇报，眼神一变，凌厉如箭。

    “继续打听！”

    “诺！”

    几个黑衣手下离开了。

    旁边的老宦官才上前，躬身的问：“王妃，李君临当真敢在这时候出征？”

    “你认为他不敢？”

    唐姬抬头，看着老宦官，轻声的问。

    老宦官想了想，说道：“要是别人，都是需要审时度势，多半是不敢的，但是西凉人，就没有一个是按着套路出牌的，当年所有人都说，在天下诸侯的威迫之下，他董仲颖绝不敢动陛下一根汗毛，结果人家就是一杯毒酒，把陛下给送走了，还直截了当的和天下诸侯厮杀了一场，甚至放弃雒阳，避入长安，如此愚蠢，又如此凶狠，也就是西凉人能做得出来！”

    他苦笑：“董仲颖不能以常人去理解，这李君临也是一样的，这些西凉人，都是太难琢磨了！”

    “难也不难，只是……”

    唐姬叹气：“这是阳谋，琢磨出了他的心思，又能如何，李君临堂堂正正的告诉我们，他要离开长安了，我们敢动吗？”

    “御林军在，或许……”

    “给朱儁三年，或许御林军能有一战之力，现在……”唐姬冷笑：“就御林军的那点实力，执金吾缇骑，都能收拾了，李桓不在意御林军，不是因为他倨傲，是因为，他有绝对的实力，此人不仅仅打仗厉害，练兵也是一绝，陈仓练兵，方式方法都完全和大部分将军不一样，陈仓三营，武威，武毅，武昭，三营战斗力之强，难以估摸！”

    她忍不住叹气：“此人若能早生二十年，世上或许会多一个皇甫嵩，甚至多一个卫霍之天骄，可这乱世已成，他没实力，天子不容他，他有实力，天下不容他！”

    在她看来，李桓不造反，基本上没有活路，哪怕他扶持天子，平定天下，最后也只能落得一个如同霍光那样的下场。

    他造反的话，也难。

    他这西凉蛮子，比那些贫贱的泥腿子，更让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