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奈亚决斗发生的一个礼拜前。
「我们做笔交易吧,开膛手雷塔。」
穿着极不合身的魔法少女服装,高田厚志用着冷静的态度如此说着。
而如今高田厚志所交谈的对象,是被侵入体内的魔力所拘束,毫无反抗能力的开膛手雷塔。
「我们并不阻挠你去复仇,取而代之,除了真正的仇人,你不准再伤害任何人──」
「──否则就在这里杀了你。」
虽然屋外众人对高田厚志的话感到震惊,但没有人会怀疑去高田厚志只是随口说说。
不光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凝重气氛,还有先前高田厚志在屋内的那一番话。
『那家伙已经对自己『给出了事情的结果』,跟这种人说再多也只是白费唇舌。更何况照你们所说,那家伙的所作所为自己再清楚不过,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
『……所以,不要让爱理到外面来。』
「事後出尔反尔也会杀了你,没有交涉的余地,选吧。」
即使是遭到魔力的拘束,但开膛手雷塔还是撑起了上半身,好让自己不至於任人宰割。
然而,这种挣扎终究是徒劳无功。
从面罩後那嘎啦嘎啦的咬牙切齿声,便可知晓开膛手雷塔如今的表情,有多麽愤怒与扭曲。
怒不可遏、悔恨不已以及无能为力,由这种三种负面感情所交织而成的产物,即是面具下方那因咬牙切齿,而从牙关处不停渗出的鲜血。
但是高田厚志的冷酷眼神,却始终没有半分动摇。
那个是,即使明白了开膛手雷塔会不择手段复仇的原因,即使理解了开膛手雷塔的憎恨心态的来源,下手时也不会有丝毫犹豫的眼神。
最後,开膛手雷塔低下了头颅。
「……………………我懂了。」
听见这回答,高田厚志解开了魔力束缚,使得开膛手雷塔能够骑上名为「饮恨」的魔族。
而原先为钢铁蜘蛛外貌的饮恨,如今也变化成看似普通的重型机车。
看着开膛手雷塔逐渐离去的背影,正在安抚着『修女天使队』队长石榴的钻石天使,忍不住开口说道。
「一定要做得这麽决绝吗?厚志先生……」
不光是钻石天使,凡是见到这种事态发展的旁观者,大部分的人脸上也都是一副难受的表情。
「感情只能用感情来抑制,可惜要和那家伙相处到能够左右他的感情,风险实在太大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石榴把自己的性命,赌在这种亡命之徒的身上。」
「就是这样,石榴。」
沉默在旁观看一切的米露可,也出言安慰着石榴。
「……可是……可是……那个人……这麽下去……」
石榴语不成词地抽泣说着。
高田厚志一手轻抚在石榴的头顶上,缓缓说道。
「别担心,那家伙绝非是那种『无恶不作』之辈。不会牵连到无关的人类和魔族,更不会下杀手,他迟早会明白那笔交易真正『含意』的。」
石榴抬起头来,看向解除变身後高田厚志那副慈祥的面容。
「那只是副不让他伤及无辜的枷锁,为的是让他能静下心来考虑。」
「……!!」
「他需要时间。还有,不管怎样,你们曾救助过他的这份恩义,他必定会铭记於心的,放心吧。」
【若是那个如今躲在屋子里的奈伊,其心思也如同开膛手雷塔般正直就好了……】
即使现身阻止开膛手雷塔对石榴下手,高田厚志依然不曾放下过对屋内奈伊的警戒。
然而所有人都没发现到,在某个偏僻的角落中,有一个单眼蝙蝠外貌的侦查使魔,正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回传给某人。
...
...
「啧,到头来功亏一篑……」
细小的右脚踩在投射场景的单眼蝙蝠上,化名为卢拉的奈亚拉托提普,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一脸遗憾与不甘地说着。
「好不容易等到夺取圣铃之杖的机会……真是失策,我应该更严密地监视开膛手才是。」
「卢拉失败了?」
名为『咎歌』的女性,正躺在卢拉的身体下方如此问着。
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咎歌的本体其实是能够自由变化外貌,甚至是变化成对魔力用服装的魔族,『无形奴隶』修格斯。
至於被卢拉重击的单眼蝙蝠,则是眼中带泪地飞在两人身旁。
「唔……我倒是想让开膛手做我的棋子来着。你想喔……」
卢拉转过身来,捏着咎歌的硕大胸部说道。
「半年前,我不是曾诱导过天使袭击雷塔所保护的村庄吗?本来打算点燃开膛手的复仇心,然後善加利用。想不到那个没脑子的家伙,根本没把我看在眼里,一转身就跑没影了。」
「热血冲脑的家伙不能为我所用,不如就随他去了,结果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我也考虑过胁持人质来操控他,可问题在於用人质逼迫开膛手这种等级的对手,自己反倒要随时留意自己的小命……」
「不过这次也还是没查出来,那名被误认成奈亚拉托提普的少年实力与情报……该说太会隐藏还是太过胆小?」
「卢拉!卢拉!你在吗?!」
一名男子的声音,从浴室外传来。
「我现在不在家,请您在听到没哔的一声,说下您的名字和事情……」
男子猛然打开浴室的大门,无视眼前的卢拉与咎歌相拥的香艳场景,兴高采烈地说着。
「座山神的操纵训练已经进入正轨!你说的那个也在紧锣密鼓的精炼。再来就是那个药……简直……太完美了!!」
「哎呀,这麽闯进来人家会害羞嘛。呼呼呼……」
轻声地笑着,卢拉用着意料之中的语气说道。
「那是当然的,这一切都是在按照我的计画行事。」
「我们都等不急要大闹一场,只要弹指一挥……地面就全是海魔族的天下了!!」
「呵呵,正是如此。」
海魔族男子并未察觉到,卢拉说出这话时,脸上那诡谲莫辨的笑容,其背後所代表的意义。
不过卢拉也没有发现到,一旁的单眼蝙蝠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三人,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完全看在眼里。
卢拉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心中那万无一失的监视系统,给自己带来了多麽庞大的灾难……
...
...
「原来是叫做卢拉啊……但没想到连海魔族都参与在其中啊。但是,不是说海魔族在二十五年前试图融化南极冰山,被魔法少女Petty☆ell二代目打到哭爹喊娘、落花流水兼死伤无数了?」
黑衣少年抓着正在监视高田厚志等人的单眼蝙蝠,饶有兴致地说着。
这名突然出现的少年,正是被四大魔王军安放在高田厚志的旁边,让众人共同监视的奈伊。
在『全魔王军队限定同盟』的会议上,该如何处置来自异界的奈伊,在经过连番讨论後也终於定下方案来──作为中立方的魔法少女Petty☆ell,高田厚志、双索敌手以及其他人等,必须负起监视奈伊的责任。
若是奈伊出现任何奇怪举动或是逃亡,高田厚志与美咲爱理这两位现任魔法少女Petty☆ell,就必需尝试格杀与封印奈伊。若判断无法完成以上两种处理方法,则竭尽全力拖延直到四大魔王前来。
『虽然我们是觉得,只要厚志大叔一人就够了啦……』
似乎察觉到奈伊在畏惧什麽的双索敌手,在会议结束时做出了如此发言。
『……双索敌手,你们两个敢说出来,我马上自爆灭口给你们看。』
对此,奈伊曾如此表示过。
像是在玩弄般,奈伊抓着单眼蝙蝠不停甩动,嘴边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对於侦查使魔被抓完全不在意,但是又说出了『应该更严密地监视开膛手』,看来是派出了数千只或数万只呢。既然如此玩弄侦查使魔都没有异变,代表对方完全不在乎侦查使魔被捕获的情况,那麽问题就在於内在的安全措施了呢。」
奈伊迅速抽出一把叉子,插入蝙蝠眼睛与身体之间的缝隙,在保持眼球完整的情况下,将单眼从蝙蝠的身体里挖出来,只留下视神经作为连结。
「也难怪双索敌手没发现啦,每天在高田厚志与美咲爱理附近打转的侦查使魔或工具,就高达上百数量。也正是因为畏惧双索敌手那方圆二十公里的完美侦查实力,所以这些侦查使魔的背後主人才不敢有任何动作。」
「不过……」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魔力回路,奈伊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这种真伪魔力回路的数量,加起来高达三亿条的侦查使魔,根本就是在告诉所有人说『来喔,这个侦查使魔的控制者就是幕後黑手喔』──」
晃了晃头,奈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不对,我又犯糊涂了,正常人根本就没这能力,能够在一瞬间内看出来这魔力程序的架构并破解啊。」
「只要不反查讯号终点座标以及破解迂回线路,仅仅只是解析内部构造的话,这种某程度上凌驾於双索敌手的情报收集系统,卢拉应不至於做出全机能停止的处置。不过呢,这些得来不易的情报,就让我复制一份吧。毕竟一直用『道罗斯的窥看』(注一)这魔法反向监视的话,也是很累人的事呢。」
跳下蝙蝠使魔所躲藏的树梢,奈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被复制的情报是直接输入到奈伊的脑海里,然而情报量之庞大,就连奈伊都不由得咂舌。
「哇哇哇哇……明明是庞大到足以灌爆超级电脑的资讯量,可是当中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都是毫无意义的情报啊。处理起来虽然不困难,但却麻烦的要死,亏得那个叫卢拉的家伙空得出时间来一一浏览与处理。该不会是连睡眠时间都拿来处理情报吧?啧啧,真是拼命。」
仿若有着上帝视角般,奈伊准确无误地道出了卢拉的过往行动。
「考虑到三十年前,卢拉就是因为操纵分身,因为与分身间的庞大通讯量,结果遭到情报拦截导致暴露据点。加上重要交涉和谍报绝不会委托给他人,所以卢拉必然是亲自处理这些繁琐事情。不能明目张胆地移动的话,就只能利用移动工具跟交通设施四处移动呢。」
奈伊对於分身的了解度绝对不低於卢拉,所以才能够得出如此结论。
想要完美地操控无自我意识的分身,本尊与分身之间就必须要保有庞大的通讯量,才能够使分身栩栩如生,以及对情况多变的战局做出最适当的判断与行动。
就这点来看,更要考虑到本尊与分身之间的距离。看是要选择快速但却不安全的通讯管道,或是安全但却有延迟性的通讯途径,也是操控分身所必须要注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