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内某条走道上。
酒馆老板背靠着墙壁,看上去是在等待些什麽。
由於子爵昏迷过去,法官当场裁定中断审判,择日再审。
想起子爵被独角兽队七手八脚地搬了出去的场景,酒馆老板的嘴边也不禁挂起了微笑。
「看到你这种没心没肺的笑容,真的觉得白担心你了。」
比比安从远处走了过来,将手上的一叠文件塞到酒馆老板怀里。
「只是真心觉得,那子爵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玩了。话说这些文件是?」
「那位子爵的资料。刚刚在法庭_上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这次事件恐怕只是那子爵跟独角兽队私下联合起来,并未有人在後指使──有人指使还做出那种荒缪证言,这也着实过於愚蠢。而那子爵的目的也很明显是老板你,所以老板你仔细想想,你是否曾与那子爵有过过节?」
「过节甚麽的……那子爵从未来过我那家酒馆啊,何来过节可言?」
酒馆老板翻着手中资料,在翻到某一页时,突然发现了某一件事。
「等一下,那子爵是税务官?」
「这有什麽问题吗?」
「我突然想起,不久前有件土地纠纷案,当事人是一名男爵以及身为税务官的子爵。」
翻找着手中文件,酒馆老板恍然大悟地指着某处说道。
「当时我与塞多利昂他们,看出了借据是税务官子爵造假,间接导致那场官司子爵败诉……就是这边写着的。没记错的话,当初上报借据造假一事,是用塞多利昂的名号。真要说过节的话,也就只有这件事有可能了。」
「原来如此……由於塞多利昂的住所正好在酒馆三楼,所以对方本来是打算藉由起诉老板你,间而把塞多利昂也拖下水。只是没有料到二、三楼都是密室状态,所以最终只起诉了老板你而已。」
听着酒馆老板的说明,比比安也理清了头绪。
然而,还有一件事情正困扰着比比安。
「不过,那法官是怎麽知道老板你就是那名玻璃巨匠的?」
「这个问题,我们请法官大人亲自回答好了。」
就在比比安惊愕之时,法官的声音也从走道转角那边传了过来。
「真是的……老板你当时是看出了本席身分,所以才显得那麽从容不迫的?」
「也算是吧,毕竟本店长的记忆力自认还算不错。我到现在还记得法官大人第一次来酒馆时的酒钱呢……」酒馆老板笑了一下後说:「……3埃克5斯乌14多尼埃,我没说错吧?」
「呵呵呵呵,老板你的记忆力真好呢……比比安殿下,本席还有事情想问老板,可否先行避让?」
法官轻笑数声後,语气温和地对着比比安说着。
比比安先是瞪了一眼酒馆老板,表示对老板隐瞒『与法官早已相识』一事的不满後,脚步声略重地走向法院大门口。
「……老板你的交游范围还蛮广泛的嘛?」
听出比比安脚步声中所含带的意思,法官打趣地说着。
「嘛,普普通通而已。不过我总是害他们白担心,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啊。」
酒馆老板大剌剌地笑着。
「你的语气中丝毫没有过意不去的感觉啊。先不提那个了,你刚刚在法庭_上的说法,是故意诱使那子爵说出那番话来的吗?就是有关玻璃巨匠的证词。」
「法官大人您觉得呢?」
「本席就当你承认了,不过……老板你是怎麽招惹到独角兽队的?第一次去你酒馆的时候,就见到十名独角兽队从你酒馆中走出,他们当时可不像是去喝酒的啊。」
「法官大人您还是放弃当和事佬的打算吧,现在我跟他们之间的恩怨,已经牵扯到了艾斯塔修大公本人。您若介入的话,可能连您都无法全身而退。」
「……建议本席收下了,那麽看一下这个东西吧。」
从转角处,一份文件被法官递了出来,酒馆老板顺手接过後发现,那份文件竟是一份庭外和解同意书。
「法官大人,请问您有带羽毛笔在身上吗?」
「喔,想也不想就打算同意了吗?亏本席还打算帮老板你多争取一点赔偿的,毕竟这次案件有错的明显在子爵身上啊。」
「……或者该说,这审判继续下去只会是一场烂泥战吧?」
酒馆老板抖着那份同意书,用着一副像是看开的语气说着。
「在法庭_上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些独角兽队队员跟搜查我店内的不是同一批。也就是说,虽然明知是有人趁着搜查的时候,将那些油画摆到我酒馆二楼里。可是调查下去的话,等於要将独角兽队全员调查一遍──他们八成会找藉口说什麽当天搜查成员名单弄丢了之类。」
「到头来这件事情只会像是搓汤圆一样,越搓越圆,到最後只会不了了之。讲实话,我没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心情陪他们在这件事上玩下去。」
「而且……」
酒馆老板的语气,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平民在官司上战胜贵族,这种事情在现在过於……惊世骇俗了点。人怕出名猪怕肥,现在这时候出名只会惹来一堆非议。」
法官听完之後,也沉默了下来。
贵族欺压平民的事情他也时有所闻,但大多数的平民始终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贵族们掌握着名为『魔法』的力量,在地位与武力上,平民都不可能与贵族相抗衡。
而像酒馆老板这次的案件则算是特例,再怎麽说,这次案件都牵扯到了魔法卫士队。虽然在酒馆老板的未雨绸缪下,魔法卫士队没有被真正牵连到,可依然足够让这次案件上达法院。
再加上,法官对於酒馆老板的实力也是略有耳闻,这也间接否决了独角兽队选择用武力镇压的可能。
「老板,我上次在酒馆内曾问过你……法律彻底落实的一天真的会到来吗?还有,法律真的有办法做到平等、公正和正义这三项吗?而你当时并未回答我。那麽现在,是否能给我个答案了?」
法官自言自语着,他知道酒馆老板一定听得见,他这近乎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