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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陌生
    于弘义等人赶到时,遍地已然是一堆黑色机甲的残渣——没错,机甲的碎片不足巴掌大,要是让专门设计机甲的研究人员来拼还得认好一会。

    “……零?”于弘义缓缓走向前,他总觉得那伫立在废墟中央的人影有些不对劲。

    虽然零一直是一副和众人格格不入的样子,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可她大多时候给人的感觉是温和无害的,不会像现在这样——

    冷漠冰冷。

    零没有回应于弘义。她背后的剑身依旧银白无瑕,激烈的战斗并没有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她的长发随着寒风飞舞,像是一长条雪的绸带泛着冷光。她的脚边倒着十几具尸体,像是被一剑封喉,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改变就已然失去了声息。粘稠的血红液体将深色的柏油路染上更沉的颜色,空气中的硝烟气味刺鼻,让人的眼眶也刺痛起来。

    于弘义沉默着,那堆倒地的尸体的衣服上不难看出有厌世组织的图案,他心下一沉,这样的惨状和……零纯白的裙已被染成了暗红的情景,让他额间的青筋毕露,他哑着声,问出了已然知道答案的问题,“司月芹他们……”

    “死了。”零不带情感的声音在无声的广场响起,她毫不留恋的越过于弘义,往赤阳组的基地回去。任务已经结束,她没必要留在这边了。

    “……”于弘义只感觉自己的眼眶温热,说不出一句话,他看着零越走越远的背影,想招手让人留下,但又慢慢垂下了手。

    周围的火焰依旧被扑灭,周围的银色机甲已经开始收拾残局,担架上几具熟悉的人冰冷的躯体被抬出。

    司月芹的全身都被血污浸染,最严重的是腹部和腿部的情况,她的喉间也被枪弹击穿了一个黑洞,但她的面容平静,似乎只是沉沉睡去。

    于弘义等人对着这些牺牲的研究人员的躯体集体默哀了三分钟,面上都浮上了悲痛不已的神色。

    于弘义的手微颤,拿出了通讯设备,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和司英朗说……

    ——————

    “主人,这是司月芹小姐生前留给我的。”零径直走向乔无虞,将手上的小试管放在桌前。

    她回到赤阳组的第一时间便是和乔无虞汇报情况,因此裙上的血污还残留着,她的棉鞋走进房间时还留下一串黑污的痕迹。

    乔无虞一瞬间睁大双眼,他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不稳地后退了一步,他的声音一瞬间沙哑下来,“生……前?你不是赶过去了吗?怎么会没救下来?”

    “我赶到时司月芹小姐已经身负重伤。”零回答。

    “……怎么会这样……”似是冲击过大,乔无虞最终还是站不稳,坐回了椅子上,他的视线紧盯着试管内颜色发暗的“火种1号”,心脏像是被无数的丝线缠紧,勒的他喘不过气。

    他闭眼,过乱的心绪让他没能注意到零的不对劲。

    “司月芹小姐最后在我的手心写了一个点,说是知道了是谁。”零将自己的手心摊开,展示到乔无虞的面前,那瓷白色的手心处暗红色的一点格外明显。

    乔无虞睁眼,仔细盯着零的手指打量,这一个“丶”的符号是司月芹留给他们的最后的讯息。

    他一瞬间便将南科的所有人,名字中笔画带点的人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其中嫌疑最大的便是身为司英朗至交好友的刘连,他在南科中地位不低,平时也与司月芹熟悉。

    这次司月芹的出行只告诉了南科的几个人,虽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同行的研究员中泄露了消息。

    “……”乔无虞挥了挥手,让零退下。又在瞥到人穿着的满是脏污的血色长裙时,心脏抽疼,他似乎能看见当时的场面的凄惨情况。

    “把身上的裙子换了。”

    零转身离开的动作停下,然后也没有回头,直直地将身上的衣物褪去,半截白半截血色的长裙滑落在地,堆成一个小堆。

    乔无虞只看见那条长裙掉落在地,一闪而过的雪白肌肤出现在他的眼底,随后就被如瀑的银发遮挡。

    他顿了顿,这才发觉有些不对——他和于水曾经教过零不能在有人的时候换衣服了,零也有好好的照做。

    可现在……

    “零?”乔无虞唤了声。

    零直直地转过身,幸好刚刚散落的银发遮挡住了关键的部位,“主人有什么吩咐。”

    乔无虞没有过多心思去脸红害羞,他直直地看着零的面孔,虽然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但总是让他觉得很怪。

    “你有哪里出现故障了吗?”乔无虞仔细打量着零的表情,试图寻找出什么痕迹。

    零浅灰的眼眸没有眨动,闪过数据的流光,过了几秒后,她才开口“检查过后,显示我的各项情况正常。”

    乔无虞确实也看不出什么,只能把这个归结于自己受到打击过大,疑神疑鬼所致。他闭上眼,不去看零,“衣服到房间再换,你先穿好。这个''火种1号''你也继续带着去培育吧。”

    零将地上的裙子捡起套上,又将乔无虞面前放着的小试管拿起握在手心,随后转身离去。她合上背后的门,正巧遇见也一脸悲伤的于水,应该是已经得知了司月芹遇难的消息。

    他看见零身上的血污,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人搂入怀中。

    “零……”他轻轻地呼唤,紧紧地将人嵌入怀中。

    【接管倒计时10、9……3、2、1,宿主意识上传中……】

    零一有意识便是被一具温热的躯体给抱住了,那力度之大好像要将她马甲的躯壳给捏碎。

    “?”她有些茫然,只觉得一股好闻的风雪的气息在她的鼻尖萦绕。

    “司姐她……”于水没有说完,未尽的话语苦涩,除了零之外,他与司月芹的关系算是最好,以往桀骜张扬的脸现在满是脆弱。

    零没有挣脱,她能感觉到于水心情的低落,于是就这么让人抱着缓解情绪……话说,这个“司姐”又是谁……?好熟悉的感觉……

    没有人注意到,零手心中的“火种1号”的根茎,又一次变得鲜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