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洲的话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又僵持起来。

    牧星和本来因为褪色剂湿润的发丝早已因为室内温暖的温度而被烘干，此时零碎地垂在脸侧。顾璟洲因为长时间的战斗也有些凌乱的银发此时也乱翘着。两人面色都带着些许的疲惫，但都不肯收下自己的气势。

    “好了！你们都没有考虑过薇安的意愿吗？说到底，这是由她来决定……的吧？！”盛茗实在看不下去，站到了两人中间，隔绝了双方那如有实质般电光火石的视线。

    她朝向顾璟洲，狠狠地在人的脑袋上捶了一下，打得人吃痛出声，但因为和牧星和不算是过分熟稔的关系，所以并没有去捶他。

    “还有你，顾！璟！洲！之前不是和我说得好好的！一切都要先听薇安的意见吗？”话语间也在暗示着同样在听的某人。

    看起来是真的气极了，盛茗连着姓一起逐字叫着顾璟洲。

    顾璟洲揉了揉被打疼的脑袋，收回了视线，对着薇安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我没有要去左右薇安意见的意思，但如果牧学长……还可以这么叫吗……？”在得到牧星和的点头同意时，顾璟洲接着说，“但如果牧学长依旧要去争取，我也会去参与竞争的。”最后，他转头看向被他们之间的气氛吓到的薇安，眼中带着真心实意，“但是薇安，这全都得看你的决定。不作选择也没问题。”

    薇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此时凝固在顾璟洲和牧星和之间的氛围也稍显松动。

    “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这个吧。”盛茗坐在薇安的身侧，一手握着鱼温热的手，一边将自己挡在她的身前。

    “没错，莫芒他们不会轻易放过薇安的。”牧星和揉了揉眉心，他这次提前暴露了身份，有多半是为了能够先让他们措手不及，心神不宁间没空多思考对策，但现下，估计人也差不多都反应了过来。

    之前他那父亲也不是什么都没给他留下，起码一支还算精锐的部队留给了他，这支队伍的人完全忠诚于他，并且还正巧是那么不为人知。

    “我爸那边估计还能撑一段时间，但压力到最后肯定会越来越大。”顾璟洲挠了挠头，给自己的老爸接了个狠活。

    “我们家也能够帮上一点……”盛茗也出声了。

    “你家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了。”

    这点薇安和顾璟洲想的一样，女主本来就不必参与进来，她轻轻地在一旁点头，搂了搂盛茗的手臂。

    ──────

    他们并没有回学校，反而是去了顾家。

    没想到才刚刚开始的学院生涯不过两天就直接结束了，这对于薇安来讲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叶桦此时的表情更显得慈爱，在得知了薇安或许是安妮的同族之后，她就没掩饰过什么叫做区别对待。明明知道人鱼会是战场上所有人重点保护的对象，她应该多多关心一下自己消耗了大半精神力的儿子，但叶桦还是牵起薇安的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确认连根汗毛都没有伤到之后才放下心来。

    被习惯了放养的顾璟洲也没有在意，龇牙咧嘴地注射完安抚剂之后躺平在了沙发上——他并没有接受在战场上时盛茗提出为他唱歌的建议。这一点他还是尤其的敬佩牧星和，在安抚剂作用时能够维持住起码的像人的表情。

    顾鸣清则是站在阳台，抽完了一根又一根的烟。放眼望去，阳台门口一片烟雾缭绕，几乎人影都看不见分毫。

    但顾鸣清还是能看清楚大厅内的情况的，他的目光先是在牧星和的身上停驻了良久，随后又将视线转移到了薇安的身上。

    当年的事情本就没有对错，安妮身为能力强大的自然人鱼，自然有着拥有此份强大能力的代价——她在安抚人类混乱的精神世界的同时，也将其紊乱的部分吸收进自己的精神海内，成为了容纳“恶”的容器。或许还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但随着之后每次安妮的歌唱引起的虫族的暴动……令他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抉择。

    他曾问莫锋，或许再等等呢，或许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即将出现。但那位王的眼神中只剩下深深的平静与决绝。

    王说，“我等得起。但大家等不起。所以去吧……鸣清。”

    王手握着圣剑奔赴前线，就差一击击杀虫母；而他则走向那温柔的人鱼，在其心甘情愿的笑容下，含泪挥下那一剑。

    哎……又要他给人来擦屁股。

    ——————

    星蓝色的鱼尾在泳池间游动，那如妖精般曼妙的身姿灵活地穿梭在各色的水草之间，浅蓝的长发在水中晕开，如泼洒的水彩，她摇曳着身姿向前去牵起另一条银蓝渐变色人鱼的手，两条美貌的人鱼彼此依偎，画面美好而艳丽。

    “真好看啊……”叶桦讷讷道，她并不是人鱼，因此有时候也会羡慕那拥有着瑰丽鱼尾的人鱼们。

    牧星和坐在离顾家的人最远的一处座椅上，他凝望着回到水中两条人鱼。

    顾璟洲端着一杯咖啡，坐到人身侧的一张矮椅上，本就只比牧星和矮上一厘米的他此时又比人矮上了几分，他没有在意这些。

    牧星和捧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中带着微甜。

    两个之前明确挑明了竞争关系的人此时相处得分外和谐。

    薇安探出水面，朝着盛茗指了指男主和反派的方向。她特别想知道这两位世界主角在想些什么，居然相处得这么和谐。

    盛茗往鱼所指的方向看了看，有些没能理解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凭借着自己对薇安的理解和自身优秀的推断力，她摸上了薇安的脑袋，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严肃。

    “两个都要？这种想法到底是谁教给你的，薇安！，是不是顾璟洲？！”

    “？”完全不知道盛茗跳脱的思维已然迁怒到自己的顾璟洲感觉周身的空气忽然寒冷下来，像是根本没有开启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