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标的许诺,让韩胤大喜。
若淮北能设立义舍,让逃往淮北的淮南民沿途能取谷米充饥,这能活命不少。
“韩某必在淮南传颂刘公子仁义之名。”韩胤拜谢。
刘标轻轻摇头:“传颂仁义就不必了。”
“虽有义舍,但义舍的谷米不会太多;为了防止饥民抢粮,地方吏役也会有非常手段。”
“既是救民,亦是伤民。”
韩胤凛然:“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手段。刘公子肯立义舍,便是大仁。”
送走韩胤后,刘标再次拿出了诸葛亮的回书,仔细思考诸葛亮信中良言。
那句“徐州四战之地,亮居徐州,于事无益”,让刘标的心情也变得凝重。
不是遗憾诸葛亮不愿意来徐州。
而是深思诸葛亮对徐州的担忧。
陈大和张丑组建的情报组织,最近也给刘标传回了不少关键的信息。
河北的袁绍,亲引大军围攻易京。
许县的曹操,正挥军战张绣刘表。
又有消息称,中郎将段煨征讨李傕,夷其三族。
袁绍和曹操,都在积极的扫灭毗邻的豪杰,以求最终一战。
袁绍何时南下尚不能确定。
曹操东征的时间或在今年。
如诸葛亮信中所言:列国伐交,强则强,弱则亡。
刘标想积粮筑城以待天时,始终得正面跟曹操打一场。
赢了,才能以强立足。
输了,只能以弱衰亡。
“是时候准备了。”
“兵役徭役虽然伤民,但不得不为。”
“聚徐、沛、梁、鲁,七国一郡之力,打一场真正的立足之战。”
刘标目光灼灼。
既然决定要打,那就要尽全力。
.....
许县。
曹操班师回朝。
在南阳大败刘表和张绣,曹操意气风发,走路都有六亲不认的风范了。
西边的李傕郭汜二贼死了,南边的刘表张绣败了。
僭越称帝的袁术衰萎了,北边的袁绍还在跟公孙瓒斗。
黄河以南。
舍孤其谁?
“传文若、奉孝来见孤。”
荀彧是尚书令,曹操呼之即来。
天子?
不过是皇位上的泥人,曹操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不多时,荀彧和郭嘉联袂而来。
“司空!”
“司空!”
曹操挥手,示意两人不必拘礼。
“昔日在长安祸害天子公卿的董贼余孽,除张绣外,皆被荡平。”
“张绣虽然侥幸活命,但经此大败,难以再在宛城为患。”
“袁术这个冢中枯骨,在淮南苟延残喘,也不足为虑。”
“唯有徐、沛的刘备和吕布,是孤的心腹大患。”
“孤欲再论吕布擅杀梁国国相杨奉之罪,兴兵讨伐。”
“文若、奉孝,你二人以为可否出兵?”
曹操小眼犀利凶悍,仿若饿狼。
徐、沛之地,曹操早就想夺取了。
若不是顾忌许县周边不稳,曹操也不会等到现在。
年初杨奉被杀,曹操以“尚需查证”为由,暂时压下了这事。
倒不是曹操真的想要查证,而是曹操没想到杨奉死得太快,快到还没来得及解决张绣。
荀彧开口,言简意赅:“许县粮草不足。”
曹操笑而不语。
粮草不足?
那算个事儿吗?
郭嘉也笑:“文若这是在哭穷啊。”
“自古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
“许县粮草不足,徐、沛有,就足够了。”
曹操捻髯:“奉孝知孤心也。”
荀彧又道:“虽可因粮于敌,但许县到最近的沛国,也有四百余里。”
“明公刚征张绣而回,粮草本就紧缺;若要强征粮草,必会令士民嗟怨。”
“后方若不稳,明公前方征战,也难以安心。”
见荀彧还在哭穷,郭嘉看了一眼曹操的表情,献策道:“许县粮草皆由文若调度,文若说缺粮那定然是缺粮。”
“我有一计,可助明公得粮数十万石。”
荀彧眯眼:“奉孝这是想取陈国之粮?”
郭嘉讶然:“文若你早有良策在胸,竟不早说?”
荀彧含笑:“适才相戏,奉孝勿怪。”
曹操拊掌:“文若和奉孝,跟孤心中所想相同。”
“陈国多粮,又多劲弩。若能取得陈国的粮弩,来日征讨吕布,定将势如破竹!”
“孤听闻陈王刘宠和陈相骆俊,跟吕布交好,若是强取,刘宠和骆俊必会倒向吕布。”
“不妨再说说,如何能让孤兵不血刃就得到陈国的粮弩?”
郭嘉看向荀彧:“文若,你若有良策,不妨直言。”
荀彧摇头:“我只负责去清点粮草军械。如何智取陈国,奉孝可直言。”
郭嘉大笑:“这可是文若你说的!”
“昔日,陈国国相师迁追奏陈国旧相魏愔与陈王刘宠,共祭天神,大逆不道。”
“虽然师迁和魏愔都被诛杀,但刘宠却被灵帝下诏赦免。”
“我曾入陈国,得见刘宠时常祭祀天神。”
“可奏请天子。责问刘宠行为不正、骆俊匡正失职,密诏二人入许县问罪。”
“再请天子诏命新的国相,持相印入陈国。”
“如此,陈国的粮草军械,唾手可得!”
“文若,我说的可在理?”
荀彧点头:“奉孝之策,亦是我心中所想。”
“此计亦急不宜缓,趁着刘宠和骆俊对天子尚存敬畏之心,可速速召其面圣。”
“迟,则生变。”
曹操冷哼:“孤让虎痴亲引虎卫去陈县,若刘宠和骆俊敢抗命,就地格杀!”
不论是郭嘉还是荀彧,都不关心刘宠和骆俊对陈国士民的贡献。
财帛动人心。
去年袁术攻陈国,目的是陈国的粮。
曹操要谋夺陈国,目的同样也是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许褚领了军令,当即就引了五十虎卫军入陈县,持节密诏刘宠和骆俊入许县面圣。
“面圣?”
“我和陈王一起?”
骆俊蹙眉。
许褚有些不耐烦:“不一起,难道还要单独面圣吗?”
“天子每日政务繁忙,若陈王和陈相都得单独召见,还如何处理政务?”
“赶紧收拾细软,若是耽误了时辰让我受了牵连,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是密诏,你可以跟你妻儿说你要远行,万不可泄露密诏之事。”
“许校尉稍待,我知道规矩。”骆俊心中有疑,又见许褚不好相与,遂返回内屋见妻儿,谎称要出趟远门。
见骆俊面色有异,骆俊嫡妻王夫人面有担忧:“骆郎此行,莫非有危险?”
骆俊摇了摇头:“夫人莫要胡猜。”
“彭城相袁曜卿已经答应收我儿为门生了,待我离开,你就带着我儿去彭城。”
“出城后直往东北,先去谯县寻鲁相张辽和沛相舒邵。”
“记住,不要告诉其他人,也不要多带细软。若有人问及,就说出城游玩几日。”
王夫人听得更惊:“骆郎,你这话,怎像是在交代后事?到底发生何事了?”
骆俊眼神一沉:“夫人,我方才说了,莫要胡猜!”
时值五岁的骆统,轻声开口:“阿母,我们要听阿父的话,莫要胡猜。”
骆俊摸了摸骆统的头:“你比你阿母聪慧,路上小心。”
王夫人强忍泪水。
骆俊越是如此,就意味着骆俊遇到的事越是严重。
待骆俊离开,王夫人再也忍不住:“统儿,你怎么也不劝?”
骆统轻轻摇头:“孩儿跟阿母安全了,阿父就安心了。”
许褚见骆俊没有抗命,也不多言。
城外又遇到了等得有些焦躁的刘宠:“骆相,你来得太慢了。去个许县而已,你都要跟你妻儿温存。”
“你偶尔也学学本王,本王的王妃去世后,本王就再未续妻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