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
“何必当初啊?!”
说罢,也头一歪,晕死过去。
周嬷嬷被几位主子,彻底吓坏了,又是叫府医,又是让人去请几位太太,整个杜府乱成一锅粥。
孙敦绪从茅厕出来,便见众人忙忙乱乱的。
“什么?”
“老夫人吐血了?”
“二老爷和三老爷晕厥了?”
“二爷也痴傻了?说胡话?”
孙敦绪愣愣地,抓着一个婢女,“二爷说的什么胡话?”
明明方才二爷还满脸喜色呢!
“说……说杜氏完了,杜家完了……”
“什么?”孙敦绪大惊。
杜氏要完了?
那……那他还需要去办事吗?不清楚,再看看。
孙敦绪又摸回杜老夫人的院子。
杜老夫人的院子此时好多人,也没人注意到他一个外头铺子的掌柜在这,只以为他是来向杜老夫人禀事的。
孙敦绪凑到杜二爷身边,“二爷?二爷您说什么?”
杜二爷愣愣地,眼珠子不转不动。
孙敦绪又看看杜家其他几位主子,心中越发不安。
恍惚着出了府,刚走到铺子外,便听到一声大喝!
“钦差大人!就是他!他就是那个火油被盗的铺子掌柜!”
几个百姓跑过来将他制住。
孙敦绪被按在冰凉的雪地里,一双簇新厚实的官靴踩在他面前。
“带走!”
王烨目光冷然,向周围殷殷期盼望着他的百姓们郑重拱手:“诸位的话,本官都已让人如实记下,官府也好,士族也罢,本官此次来便是为了烧棉之事,一旦查出与此事相关之人,绝不会姑息分毫!”
“大人英明!”
“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大人,昨日我兄长去盛世堂买棉,回去的路上被山匪打劫冻死,那些人还威胁我们谁再去盛世堂买棉,便是自寻死路。”
王烨心神复杂。
在百姓一声声期盼中往府衙走去。
来之前,三皇子曾秘密召见过他……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效忠的主子,为了敛财,居然罔顾百姓性命。
他不认同三皇子那套于社稷无用,便是累赘的说法。
什么叫无用?
种地供养朝廷的百姓若是无用,那他们这些攀附在百姓身上的世家大族,又算什么?
他知道三皇子对他隐有不屑。
毕竟,他曾是二皇子的人,后来才转投向三皇子,三皇子认为他背主,无可厚非。
只要,三皇子是值得效忠之人,背主又如何?!
可如今……他有些看不清了。
王烨想到此,目光又忍不住四顾。
来之前,他曾想象过冀州府尸殍遍地、怨声载道的惨状,然而真的到了,情况却比他预想得要好得多。
百姓有衣,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只要心存希望,总还能等着日子好起来。
可谁能想到呢?
给了这么多百姓希望的,居然是一位女流,一个公主。
可惜……
可惜只是个公主!!
王烨心中叹息罢,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此次他来虽只是为了走个过场,但即便是过场,他也要尽可能多的将害民之人揪出来。
于是短短两日,冀州府的大牢便关押不少人。
烧棉的伙计,火油铺的掌柜。
像是老鼠的尾巴,一点点咬出更多。
孙敦绪当堂招认自己是受杜老夫人吩咐,那几百斤火油实则是特意为烧棉准备的。
至于那烧棉的伙计,差点被杜氏杀人灭口,东躲西藏被捉住后,自然更不会为杜氏遮掩……
将杜三爷让他烧慈济院阻挠盛世堂救火的事交代得一干二净。
为了抢功补过,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争着抢着将当日烧棉,官府衙役如何配合、如何投放火油的细节交代得一清二楚!
还有这两日被山匪打劫的百姓,那些山匪,其实也是杜氏庄子上的佃农假扮的……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外头听着的百姓当即便有人冲到杜府寻仇。
好在杜府被王烨带来的羽林卫重重围住。
杜氏一日之间从冀州府大族沦落为过街老鼠!
杜氏的围墙上都被泼了粪。
杜老夫人被问罪时尤想挣扎,拿出两封信件非说这一切都是某位贵人的吩咐,然而待信件展开,却是一片空白。
“不可能!昨日、昨日还有字的……”杜老夫人瘫在地上。
一阵疯疯癫癫的笑声从外传来:“哈……哈哈!活该!成儿……娘的成儿?你别怕啊成儿?爹娘很快就下来陪你了……”
“还有你最佩服的邝哥儿,他也会下去陪你!哈哈!”
邝哥儿……
杜老夫人浑身一颤,眼泪流下:“钦差大人,我招!民妇招了,这一切都是民妇所为,同杜家小辈无关,同我儿杜明义更无关!”
“大人,求大人明鉴!”
杜老夫人跪在地上,杜二老爷、杜三老爷,杜二爷,面色死灰的杜三爷也跟着跪下。
认罪,那位还能保杜家小辈的命。
若是不认罪……不认罪又如何?因得了那位的信,他们张扬太过,根本就没想着遮掩。
那位可是在为陛下办事,他们怎么会被问罪呢?
可偏偏,他们便被问罪了!
那位定然是骗了他们……
可即便知道是被骗,又如何?
杜氏众人认罪。
死咬着不肯认罪的严海得知消息,气得在牢里破口大骂。
一个个消息传来,北杜这边,欢天喜地。
其中最激动的还属杜五爷,杜恒!
“逸之啊,没想到……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如此有出息!”
杜明义又如何?
一个四品知府,怎么比得上为陛下办事之人!
如今他们与杜逸之一同为陛下救济灾民,也就意味着,北杜已经在陛下那过了眼。
杜恒想到此处便高兴,拍着杜逸之肩膀的手,都有些不敢往下落:“逸之,你看哪日方便?咱们把宗祠开了,也好将你的名字,记进北杜,北杜的族长……我也做的够久了,应该让年轻人做做。”
“是啊逸之!你当这个族长,我们都是很信服的。”
“只是,你二叔的官职,不知何时能够往上动一动?”